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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郁發著怔,望著身子插著管子的盛懷樂。
盛懷謙悄悄地出去,找到盛容。
「醫生說什麼?」
「懷樂的病情已經惡化的很嚴重,要儘快手術……」盛容聲音極低,眼珠上滿是血絲。
長年在戶外工作讓盛容的臉很滄桑,皺紋深刻,眼皮褶子耷拉著,是一種很經典的,被生活重擔壓著,生活不如意的中年男子形象。
吳鑫也在一旁,不忍心道:「做手術就做,這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錢我可以幫著出一些。」
「是,沒什麼大不了的,接下來我們就準備盛懷樂的準備,錢嗎,不夠就借,我馬上也會參加工作。」
吳鑫複雜地看著盛懷謙,「李老師昨天和我說你保研的事情,你真的打算放棄了。」
「嗯。」盛懷謙低頭。
吳鑫難掩可惜,不過是理解的。
「嘭」地一聲,東西掉在地上的聲音,他們站在病房走廊的拐角,聲音是從側邊傳過來的,盛懷謙先出去看,一個清薄的背影倉皇地跑遠了。
是溫郁。
能看得出來肩膀在隱隱約約地顫抖,估計是把他們剛才的話都聽進去了。
盛懷謙輕輕嘆息一聲,不像以往一樣追過去,說一些話安撫溫郁,他現在開始後悔,因為總是擔心溫郁會傷心,所以粉飾太平,把溫郁保護在一個透明的玻璃球里,可這樣做,反而讓溫郁更痛苦。
窮人的病房擁擠,盛懷樂不可能會像李煒那樣,單獨一個病房,他的病房裡還有一位老人,也是得了癌症,痛的時候會喊叫,此刻大概身體又不舒服了,在病床上翻來覆去,低低地喊叫著。
而盛懷樂躺在那裡,身子插著各種各樣的管子,纖薄的眼皮閉著,安靜,衰弱,呼吸輕微到可以看出生命正在一點一點的流逝。
溫郁站在病房門口,指甲深深地掐住掌心,呆滯地望著盛懷樂。
護士路過,看他臉色灰青,一副受到打擊的模樣,關心地問了一句。
溫郁搖搖頭,走了。
他出了病房樓,來到綠化區,坐在花壇上,龐大的榕樹將整個太陽遮擋,綠蔭下是森冷的,灰暗的,讓他骨子滲出死亡的寒意,他拿出手機,翻找著聯繫人。
看到晏字時,停下,像是下定了某種孤注一擲的決心,顫抖地按下去。
第14章
◎嘴巴張開◎
手機震動時晏珩山正在a市和合作商談下一季度的合作,a市多雨,淅淅瀝瀝的小雨凝結成雨珠從寬大的落地窗落下,室內肅靜,空凋的冷風時不時地刮過。
台上宣講的經理停下來,晏珩山抬手,示意他繼續,手錶箍住的手腕緩緩移動,準備掛斷的手指一滯,旋即,他起身,出了會議室。
馬德陽找到人時,便見晏珩山站在走廊盡頭,一扇窗戶的光勾勒出一個漆黑身形,高大的,需要仰視的,代表著絕對的財富和權力,令人望而生畏的。
他快步地走近,聽見他對著電話那頭的人講話。
聲音和平常沒什麼區別,卻是耐心的,最後收尾的字也會儘量柔和,好像怕生硬的話語驚嚇到對方,帶著小心翼翼,馬德陽以為他是在和家裡的孩童講話,一直等到他掛斷。
「幫我訂一張回去的機票,最快的。」晏珩山吩咐。
接著晏珩山又給陳修明撥去電話,交代了一些事情,處理結果要及時匯報。
……
陳修明剛處理完李煒的事情,接到晏珩山的電話後,馬不停蹄地趕到醫院。
走廊里,他看見了溫郁。
「溫先生,您好,晏總去外地出差,他正在趕回來,先讓我先來幫助你。」
「其實晏總前幾天就在了解您弟弟生病的事情,已經聯繫過這方面的專家,接下來我會為您弟弟辦理轉院,後續的費用您也不用擔心。」
溫郁微微垂眼,「謝謝,謝謝……」
「您不用客氣的。」陳修明溫和道。
溫郁帶著他見了盛容和盛懷謙,知道他是晏珩山的助理,專門幫助盛懷樂時,兩人一時愣住。
盛懷謙最先反應過來,「是晏先生的意思?」
話是和陳修明說的,盛懷謙卻看得是溫郁,之前晏珩山幫他解決李煒這個麻煩,現在又幫盛懷樂,絕不可能是憑空發善心,他是為了溫郁這樣做的。
如果李煒的事情用因為是孩子的同學所以順手一幫來解釋倒是合情合理,但是盛懷樂的病情不是嘴皮子一動就能好轉的,需反耗費人力和財力,如果只是因為兒子的同學這個理由便太牽強了一些。
他在等溫郁的解釋。
「打了電話,給晏叔叔,他願意幫……」溫郁磕磕巴巴地講著,圓潤小巧的鼻頭沁出一層細密的汗珠,睫毛不停地眨動。
在極端的恐慌和無力下,人本能的會尋找強大的可提供幫助的人,在晏桉和晏珩山這兩個選擇中,溫郁沒有猶豫便選擇了後者。
因為知道即使他求助晏桉,晏桉也會帶他去找晏珩山。
溫郁並沒有把握晏珩山一定會幫自己,但是他沒想到,電話掛斷沒多久,陳修明便來了,給了他們問題的解決方案。
盛懷謙並不滿意溫郁的解釋,只是現在盛懷樂的性命要緊。
他並不是那種固執,把自尊心看得比什麼都重的人,他對陳修明道:「謝謝晏總,欠他的,我們一家以後會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