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是他(第2页)
汪叨低垂着头颅,他坚毅的下颌不经意间蹭过了妇人那早已沾满尘土、略显凌乱的云鬓。从他的喉咙深处溢出一声夹杂着血沫的低沉笑声:“阿福……”
这话语还未完全落下,就被喉头突然翻涌而上的一股浓烈腥甜所硬生生地呛住,染着血腥气息的粗重喘息如狂风骤雨般喷洒在了戚福紧紧攥起的拳背上。
夫人那张原本苍白如纸的面容,此刻紧紧地贴靠着丈夫那件已经被冷汗彻底浸透的衣襟。
那纤细瘦弱的指节,用尽全身力气般死死地攥住了汪叨的一只手。
尽管身体因为恐惧和痛苦而止不住地颤抖着,但她的唇角却始终凝着一抹比庙堂之上那些鲜艳彩绘还要更为艳烈夺目的笑纹。
恍惚之间,环绕在他们周身蜿蜒流淌的汩汩血迹,都只不过是随意泼洒开来的点点朱砂罢了。
当汪叨那双布满黑紫色淤痕的手掌轻轻地覆盖上夫人的手背之际,那抹一直挂在夫人嘴角边的笑容,像是风中残烛一般,倏地化作了眼角处那颗摇摇欲坠、宛如珍珠般晶莹剔透的泪水。
一旁的戚福见状,再也无法抑制内心汹涌澎湃的情绪。
猛地双膝跪地,那膝盖重重砸向地面所出的清脆声响,在此刻显得格外沉重。
他瞪大双眼,死死地盯着汪叨身上那道深得几乎可以看见白骨的狰狞伤,呼吸也变得愈急促起来,胸膛更是剧烈起伏不定,忍不住开口低吼道:“大哥!难道您当真以为我会是那种遇到危险便临阵脱逃的胆小鼠辈吗?”
只见他紧紧咬着牙关,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这些话语来,每一个字都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伴随着沉重而急促的喘息声,一丝丝鲜红的血丝从他的齿间渗出来,与那苍白的脸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
当年你我可是说过。。。。。。"
话未说完,就被一旁的汪叨猛地打断。汪叨染满鲜血的手指关节轻轻抚摸过夫人鬓角旁散落的几缕碎,动作温柔至极,仿佛这世间再没有什么能比眼前之人更重要。
“是小象国特使。“
他缓缓抬起头,仰望着此刻晨光照耀下的太阳,喉咙里出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震颤之声,其中夹杂着一种诡异的愉悦情绪:"
恐怕就连苟洪自己也未曾料到,他无意间抓住的那个人竟然真的就是……不过还好,有我将其救下。"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渐渐变成了如同夜枭一般的尖锐嗤笑,那笑声在空气中回荡,震得他胸前已经凝结的血痂纷纷簌簌掉落下来。
站在不远处的戚福,听到这番话后,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双手不由自主地握紧,长长的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原本就存在的旧伤疤之中,疼痛让他的眉头微微皱起,但他却浑然不觉。
目光直直地落在前方那倚靠在血泊之中紧紧相拥的两个人身上,夫人手中拿着一块洁白的绢帕,正小心翼翼、轻柔无比地擦拭着汪叨身上翻卷开来的血肉模糊的伤口,她的动作轻盈而又细腻,宛如正在精心描绘一幅远山黛眉图一般。
阵阵冷冽的寒风从他们身后呼啸而过,如同一群看不见的幽灵,无情地穿梭于人群之间。风势强劲,卷起了满地的尘土飞扬而起,迷蒙了双眼,也让整个场景显得愈凄凉和悲怆起来。
一阵密集而刺耳的呼啸马蹄声从寨子外面传了过来,仿佛千军万马奔腾而至。最先抵达的是舂寨和炎寨的人马,他们如风驰电掣一般冲了进来。只见施麻奇和沽侯二人匆匆忙忙地下了马,然后屈膝跪地行礼。然而,由于他们动作太过仓促,挂在腰间的长刀随着身体的晃动而不停地颤抖着,出叮叮当当的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