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第2页)
她望着唐笙,目光显出些怅然:
“其实是陛下让我出宫护着你的。”
唐笙的心砰砰跳动,说不上的滋味弥散在心头。
她想要再说些什么,却听见宫人的传唤声,急忙回头。
不远处的宫娥小跑着过来:“唐大人,方姑姑让我找您取些醒酒丹来!”
“陛下怎么样了?”
唐笙忙摸出斜披身侧的褡裢,将小葫芦交给她。
“您随我来。”
宫娥道。
唐笙回眸,方十八朝她颔了颔。
大殿内歌舞升平。
丹墀边,明日便要分别的太后母女心心相惜,秦妙姝几次离席来到母亲身边,由裴太后亲自布菜喂饭。
丹墀下,人人皆扬着笑,低声交谈,对西域来的舞女赞不绝口。
整个千秋殿,唯独秦玅观端坐案前,一言不,睥睨这一派欢腾。
她好似在审视,又好似在思忖,手里捏着的那串念珠长久停留指尖,并无要被拨动的迹象。朝臣敬酒时,秦玅观便将念珠收进衣袖,浅笑着致意,将酒一饮而尽。
秦玅观喝了一杯又一杯,面色依旧平淡,她一直在安静地等这场闹剧结束。
方汀送上解酒丸,秦玅观也只是接过,并不服用。
到后来,方汀便悄悄传令下去,不许再有人敬酒了。
秦玅观在宴席上只待了一个时辰,随后便以不胜酒力为由,将赐宴丢给了裴太后主持。
皇帝寿辰当日,备了许久的宫人们也得到了喘息。宣室殿的宫娥走了大半,都去乐音楼听戏去了。
唐笙随着御辇回来时,整个宣室殿出了侍卫便没几个宫娥值守。
她和方汀跟着秦玅观入殿,协助秦玅观脱去繁复的礼服,梳洗妆容。
清水拂去乐明艳,露出一张病倦淡漠的面容。礼袍撑起的那片雍容华贵也淡去了,取而代之的是松垮氅衣下遮掩的清瘦。
唐笙鼻尖蓦地泛了酸。
熬了这么久,秦玅观是真的累了。
她坐于须软屉榻,半身靠墙,手中还握着张折子,就这样睡着了。
唐笙想要取一方软垫来,垫在秦玅观身侧,却被方姑姑拉住了。
“惊醒了,便再难入睡了。”
方姑姑轻声说,“待她睡熟了,取来毯子盖一盖。”
唐笙颔。
方汀轻手轻脚地掩上门,留唐笙和秦玅观在殿内。
秦玅观睡着了,白日里的凌厉和天家气度皆随着阖起的眼眸散去,唯余眉心那点化不开的愁。
即便饮了酒,她依旧在梦魇。
梦里不是大齐百年国祚毁于她手中,就是先帝震怒的模样。
她的父亲不再是眼歪嘴斜,只能靠着床榻流涎的病重模样了,而是立于朝堂之上,威压群臣大权在握的模样。
秦玅观梦到他提着天子剑来寻她,剑锋抵在她的喉头质问太子为何会死,而她又为何成了新帝。
左右近臣皆不听命于她了,而是听从先帝的御命将她团团围住。
秦玅观绝望之际反而哑声笑了起来。
梦里,她双手握住了剑刃,在被群臣杀死前,夺过了天子剑,扎进了庆熙帝的胸膛。
鲜血溅满她的面颊,秦玅观也在这一刻醒来。
她汗涔涔的,面有浮红,鼻尖亦蒙着一层薄汗。
视线往下,秦玅观望见了自己同唐笙相扣的指节。而唐笙正和先前那样,伏在她的榻边睡着了。
只是这次,指节悬空的是她,紧扣着她的却是唐笙。
唐笙的掌心很暖,热意像是汩汩水流,缓缓流淌进秦玅观的躯体。
靠墙睡得她肩颈酸,秦玅观微微挪动胳膊,搭在身上的薄毯却落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