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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僕見鈴蘭一路走來都不吭聲,只偶爾盯向城牆的頭,時而嘆息,時而皺眉,便出聲安慰。
「他臨死前告訴小高節度真相,承認當日他犯下罪行後,恰好撞見了陪娘子,所以他挾持了您,到最後還將罪行栽贓給您。所以小高節度現在並不怪您。」
鈴蘭道:「他還算有點良心,知道幫我洗刷冤屈。」
又問:「他可有說過何人指使他行兇?」
家僕搖頭,「他哪是受人指使,純粹因他表姐是劉辟舊部。當初高家好心收留白卿,誰知她這表弟恩將仇報。」
聽到白卿牽涉其中,她關切道:「白卿現在如何?」
家僕一臉八卦地回答:「白卿在案發前就已經離開了劍南東川,聽說經元家的牽線,已經投奔到薛洪度那裡。」
這位家僕臉上寫滿「快問我八卦」,但鈴蘭對非身邊人的韻事並不感冒,想知道的東西,她在史書里或者陳寅恪的書稿里都看過了。
鈴蘭抬頭瞥向城牆,看城門守衛驅散走人群,以便他們的馬車通過。
守門花費兩炷香時間才將人群疏散,全因城樓上面掛著的是三川頂流海瀾。
城樓下方紙錢紛飛,大批身穿粗麻喪服的女子哭成一團,手中皆舉素傘,懷裡抱著海瀾的畫像。
鈴蘭無奈嘆了一口氣,海瀾幼年無依無靠,長大後才與表姐相依為命,若知死後會有這麼多人掛念他,他該含笑九泉了。
與她最後一面時,他說,不這麼做,你我都得死。
可現在是,他這麼做了,他死,她活。
一時之間,鈴蘭悲從心來,送葬人在城樓下來來往往,她坐在馬車裡暗垂一滴淚。
這日午後飄起細雨,斜風吹入馬車,打濕了鈴蘭的衣襟。她回憶起兩日前抱著她的海瀾,滿身鮮血沾染她胸前的衣襟。
她當時看向海瀾的眼睛,試圖從裡面尋找他並非是惡人的證據,那眼神里分明透著「不想死」「想停下」。
鈴蘭微咬下唇,這事沒有這麼簡單。
*
距離東川節度府還有一段距離,鈴蘭透過車窗瞭望,遙遙見到一面旗幟迎風飄揚。
馬車突然在路途中停下,馬車夫傳來訊息,說前方有譁變,不如他們繞路而行。
四時會謀殺高鶩的目的正是在此,過去有高鶩的名號震懾,劍南道附近相對安靜祥和。
等他一走,牛鬼蛇神紛沓而至,在劍南道輪番上演兵變。
遇上了這種事,官路難行,鈴蘭一行人不得已繞去偏僻小路。
馬車中途再次停下,鈴蘭耳邊傳來竊竊私語。
「這小娘子生得如花似玉,不如將她賣到附近胡人開的酒館。」
「若讓小高節度知道,恐怕沒好果子吃。」
「她不就是一個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