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第1页)
邢夙想起的却是那道渐渐被人忘却的流言。他看着元汐桐那副怔怔的,想要推脱责任的模样,语气愈发不客气:“何必假惺惺,汐桐郡主,你的道歉,她也不稀罕。”
她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他却往门前一站,干脆利落地挡住她的视线:“请回吧,趁着我对你失去耐心之前。”
这样刻薄且不饶人的模样,是勾起元汐桐怨艾之心的导火索。
她脾气本就古怪,王府之内一切皆要顺她的意,在外头虽因灵力低微遭受过不少议论,但那些人却不敢明目张胆地对着她甩脸色。在明知自己犯了错的情况下,她愿意拉下脸来道歉已是极限。
邢夙却连道歉的机会都不给她。
情急之下,她说出口的话也跟着刻薄起来:“不稀罕?你搞清楚,本郡主从小到大可从没给人道过歉!她肖思宜充其量不过是一个护卫之女,你觉得别人真认她是你将军府的表小姐吗?”
她的确是有些口不择言了,这些日子以来连番的遭遇令她情绪失控,一点就燃。
邢夙靠着门口,静静地听她说完,没有反驳,只是轻声问道:“你觉得护卫之女,身世卑贱,配不上你秦王府郡主的道歉,是吗?”
“……”
元汐桐沉下脸,没有回话。
“那你的娘亲颜夫人呢?”
邢夙面上闪过一丝讥讽,“你若惹她生气,你会向她道歉吗?”
颜夫人……
全帝都都知道,汐桐郡主的娘亲颜夫人,出生乡野。若论卑贱,乡野村妇和护卫之女,谁更卑贱?
我要他一只手,当作他冒犯……
日晷的阴影洒向巳末,演武场上的比试还在继续。
元汐桐低着脑袋,慢吞吞往回走。廊柱的影子横斜下来,踩过第五道的时候,视线中出现一道长长的人影。
她没有停留,闷头往前走,直到胳膊被人一把捉住。
“你哭什么?”
熟悉的清越嗓音在她头顶落下,她鼻头一酸,脚步虽止住,但头依旧埋着。连日来积压的纷乱情绪重重落在她心头,绞得她气都喘不过来。
知道最亲的哥哥不是自己亲哥哥时,她没有哭。
被娘亲恨铁不成钢地责骂时,她没有哭。
被术法弄伤了手脚时,她没有哭。
听到邢夙用她自己的话来暗讽她娘亲的出生,她气到浑身发抖,眼泪都涌进了眶里,但还是咬着牙没有哭。
可她要哭的理由太多了,无数变故和麻烦堆积在一起,她已经忍耐了许久,每天都告诫自己要坚强一点,不能那么没出息。她已经足够幸运,根本没有什么好抱怨的。
而今元虚舟不过是轻声问了她一句,她就站在原地,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将堆积在胸腔的眼泪一股脑倾倒出来,哭得连肩膀都在抖。
泪水珠串似的落在地面,晕开成小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