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第1页)
朝笙卷着被子,将自己包裹得如一只蚕蛹,露出的半截脖颈上都是散乱的红。
谢云暮看了一会儿,独自从床上坐了起来。
公寓很大,两层,木质的楼梯通往朝笙的卧房,巨大的落地窗外露台宽阔,阔叶的植物蓊郁生长。
她的房间里满是生活的痕迹。
衣柜半敞,几条裙子斜斜挂着,它们的主人还没来得及去叠。
桌子上摆着香薰和酒杯,剔透的玻璃瓶挨着落地灯,四五枝鸢尾静静开着。
这种真切的生活感让他的心软塌一片。
身後忽而传来响动,朝笙伸手,搂住了他的腰,泄愤似的掐了下。
「你吵到我了。」语气还没睡醒。
谢云暮微微一笑,知道她素来有起床气。
他也不恼,反正脾气几百年前就丢了个乾净。
他回身抱着她又躺下。
日光移动,时间变得漫长又短暂,待到朝笙再醒过来时,已经是中午了。
睡过头的人思绪便缓慢了起来,她坐在床边,低头看着谢云暮替她穿上了袜子。
睽违的年岁轻易被填平了。
「衣服……去拿那条青色的裙子。」朝笙踢了踢谢云暮的膝盖,得心应手地支使着他。
谢云暮却多拿了条淡色的丝巾过来。
朝笙哼笑了声,将它随意缠在了脖子上。
坐在车上时,她忽而意外地开口:「你戴眼镜了。」
宴会上她没注意。
後来也许是谢云暮嫌弃雾气麻烦,将它摘了下来。
谢云暮稍稍调整了下眼镜,温声解释:「平光的。」
「进公司时年纪太轻,眼睛里藏不住事情,索性拿眼镜遮掩。」
後来独当一面了,又作为习惯保留了下来。
七年的分别因为这句话更加具体了。
但朝笙不是伤春悲秋的性情,只是又道:「来罗马是因为工作,原本晚宴结束你便会回江岛。」
谢云暮的手搭在了方向盘上,迈巴赫向前驶去:「对。」
「不过,今早给妈妈发了消息,告诉她我准备在罗马多待几天。」
妈妈。
朝笙咀嚼着这两个字,感觉心中升起了酸涩的温柔。
「我还没有和爸妈说你的事情。」
死而复生本就骇人听闻,正如朝笙过去的三个月,一直在义大利消磨时间,没有想过要回江岛。
「朝朝。」他思索了整整一夜,才组织出这番措辞,「你如果不愿意,不回江岛也没关系。天南海北,我总能去见你。」
「你如果愿意,我会在合适的时候告诉爸爸妈妈。」
「我爱你,他们也爱你。」他思及父母鬓边的白发,温声道,「无论如何,那儿是你的家。」
朝笙默然一瞬,竟然有些不自在地扭过了脸:「我自己去说也行。」
大小姐才不会近乡情怯。
谢云暮露出笑来:「总之,你想怎样都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