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第1页)
去彭泽任县令。这几个字眼入耳之时,沈沅槿甚至疑心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她已照着陆镇的要求委身於他,也已如期与陆昀和离,带了那和离书去见他,他为何还要如此,岂非拿她当猴戏耍。
顷刻间,怒火在沈沅槿的胸腔中蔓延开来,饶是有冷风从通风的窗户口里灌进来,拂动衣摆,带着些许的凉意,然而此时的她却浑然不觉。
调令降下,事情便再无转圜的馀地。沈沅槿把头一低,暗暗收拢手指,紧紧攥住手里的衣料,她好恨,恨陆镇这样仗势欺人丶霸道专横的人凭什麽能大权在握,呼风唤雨,害得她和陆昀劳燕分飞便罢了,还让他离了大理寺,孤身前往千里之外的江州。
什麽五次之约,陆镇可以对约定好的事大打折扣,那她为何要全然遵守?!
沈沅槿几乎气到心颤,若非是和陆昀共处一室,当真想隔空好好臭骂陆镇一顿;若他就在眼前,断然不会给他好脸色,必定是要让他给个合理说法的。
陆昀办案多年,洞察力非常人可比,很快就觉出她现在的情绪不对,关切问道:「沅娘可是心里存了事?」
他这一问,沈沅槿哪里还有心思去想陆镇的事,旋即矢口否认,顾左右而言他:「没什麽。江州山高路远,与长安相差足有千里不止,气候约莫也不大一样,二郎千万珍重,定要照顾好自己。」
她还是这样关心他,怎会是对他毫无感情呢;她坚持要与他和离,必然事出有因,陆昀不认为那会是出於免受他牵累的缘故,他不要在这段逝去的婚姻关系当一个糊涂鬼,他需得弄清楚来龙去脉。
倘若他此後还能继续在京中任职,无需前往偏僻潮湿的江州,他此番必会出言挽留;可如今,他前路未卜,怎能自私地困住她。
她是位有头脑有想法的女郎,又是极出色的丹青手,能绘出诸多绝妙的花样子和服饰,根本无需依附男郎过活,人杰地灵丶锦绣繁华丶十里长街的长安才是她最好的归宿。
纵然心中多有不舍,陆昀仍未道出挽留她的话语,只是颔了颔首,喉咙里发着涩,「为了耶娘亲人,也为了沅娘,我会的。」
沈沅槿闻言,眼尾微红,夹杂着一丝不舍,徐徐开口问他道:「你我和离一事,陈王和王妃那处,二郎打算何时告知?」
陆昀亦红了眼,沉下眼眸,不敢去看她的眉和眼,语调轻慢道:「且等过了元日罢。」
今日已是十二月初六,再有二十馀日便是元日,着实没必要在这个档口给陈王夫妇添堵。
「好。」沈沅槿点头应下,「我已在府外赁好了一座宅子,再有两日便要搬出去住。」
陆昀听了,讶然追问道:「缘何要这时候就搬出去?沅娘若不想与我住在一处,我可去偏房睡的。」
「并非是因为你的缘故,二郎莫要多心;这原是我自个儿的主意,不与任何人相干的。」沈沅槿耐心解释。
陆昀观她去意已决,当下没有再劝,想起自己的处境,因道:「如此也好,阿娘还不知我已不再是大理寺少卿,我若每日闲赋在家,这桩事必然瞒不到元日过後,不若改日搬去别院住着,也好避人耳目。」
他说的不无道理,沈沅槿持肯定态度,出言赞同他的想法。
谈论完这几个问题,话题重新回到那两方匣子上。
陆昀坚持要她全部收下,沈沅槿再三推辞,两个人谁也拗不过谁,最後是陆昀退步,答应她只带那装满首饰的匣子走。
至掌灯时分,陆秩院里来人请他过去。
陆昀离了沈沅槿跟前,自去见他。
陆秩所述之事,正是他晌午同沈沅槿说过的搬去别院居住一事。
到底是亲生的父子,於此事上,虽提前未曾沟通过,竟是想到一处去了。
「你母亲到了冬日就容易犯旧疾,身上总是不大舒坦,且等到你春日要上值的档口再说与她知晓不迟。至於你和沅娘搬出府去住一事,就说那处离大理寺近些,远离主街,也更清净些,适合沅娘养身子。」
陆昀附和道:「阿耶思量周全。」
事情尘埃落定,陆秩并未提及沈沅槿为了他进宫求至沈蕴姝跟前一事,只抬手去拍他的肩,满眼关切:「这些日子,你受苦了。」
忆及此事的前因後果,陆昀不由心生沮丧,坦诚道:「此事原是某识人不清,轻信了那罪臣之子,竟险些为那罪臣翻案。。。平白让阿耶担心奔走,委实是某的不是。」
陆秩逢迎丶古板丶虚伪丶懦弱,确是俗人一个,可他对三个子女的爱从来算不得假,当下听他如此说,没有半分责怪,口中唯有心疼和劝解:「你能平安回来就好,先前的事不必再提,就当是吃一堑长一智;去彭泽也不是就此再不能相见了,每年有一月的探亲假可归家。再者,阿耶相信以你的胸襟和才干,定能在彭泽立一番事业,焉知没有右迁回京的时候。」
陆昀鲜少听陆秩如此语重心长地同他长篇大论过,此番他被下狱,阿耶约莫没少为他奔走求人,夜不能寐罢。
他当真是不孝,竟连累得年过四旬的阿耶日夜为他悬心;明年春日,他离了长安去彭泽赴任,母亲不知会是何等伤怀模样。
心里很不是滋味,陆昀极力不让自己表露出脆弱的一面,寒暄一阵,行礼告退。
一晃两日过去,初九,沈沅槿带上金银细软,雇车去常乐坊,陆昀则是前往太平坊的别院。<="<hr>
哦豁,小夥伴们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sp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