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第1页)
蒋殊看着袁清之的面色,仔细措辞道,「公子,也是不想先生再跟着涉险。」
「他到替我想得周全啊。」袁清之顿了半晌,方出口说着,语气中夹杂着一路以来都未有过的怒意。
习惯了他插科打诨的样子,蒋殊甚少看到这副样子的袁清之,突然想起来面前的人原不是现在这样,几年前的他,也曾意气风发锋芒毕露,想跟公子一同施展自己的雄心抱负,可现在却一心钻研药理,心里不由有些唏嘘。
还真是物是人非了。
「你告诉他,我知道自己在干什麽,不劳他这般费心。」袁清之沉声看向蒋殊。
「先生的意思,是要留下来?」蒋殊试探问道,却见袁清之突然变了面色,有些急切的走到书几旁,从上面的木抽屉里取出一个布袋。
他连忙打开那布袋,面色瞬间白了几分,面带怒意的咬牙道:「……真是好样的,连这都忘带了。」
蒋殊听他语气不对,连忙问:「怎麽了?公子忘带什麽了?」
袁清之垂头扶额片刻,冷声道:「算算也就是这段时间了,他是疯了麽?还是觉得活够了?真是白费我在他身上浪费的精力!」
他说完後突然想到什麽,急声问蒋殊道:「这两日也未曾见到江姑娘,她去哪了?」
蒋殊先是摇了摇头,後想到什麽,忙道:「那日公子与我的对话,江姑娘也听到了,公子不让声张,之後也未曾提起,会不会是……跟公子一起去了?」
袁清之思忖片刻,开口道:「对,应该是这样,此事我们找个由头瞒下,万不可对外声张,好在那姑娘在这里身份不算特殊,平日交往的人也少。」
他又问道:「她那个叫闻清的侍女可还在?」
蒋殊道:「在,这些天她一直像往常一样在外面帮忙,对外说是她家姑娘病了。」
「她是个聪明的,等着你把她叫来,有些事还要与她商量,我们已经在这耽搁太久,这两天也得尽快动身离寺了。」
袁清之舒出口气,喃喃道:「还好她跟去了,但愿到时候若真……她能帮他挺过去吧。」
稳下心神之後,袁清之方有些惊异,容玢这是第一次愿意独自带人出行,还是一个心思不明毫无身手的姑娘家。
他对那姑娘的信任,已经到这种地步了吗?还是说,是因为对自己的筹划太过自信?
*
屋内,
看到江文如停下来,容玢不急不缓继续道:「玢无意冒犯姑娘。姑娘是个难得的通透人,那次刺杀之後,玢发现似乎有一个神秘人在暗中相助,这心中一直有些好奇,那人究竟是谁?这般熟悉当时的状况,倾力相助後却又不想露面……」
容玢说话时,目光一直看着江文如挺直的背影,在看到那脊背有些僵硬时,恰到好处地停了下来,似乎是给她反应的时间,又似乎是让她明白现下的局势。
「『闻赤松之清尘兮,愿承风乎遗则(1)』,姑娘志向高洁,方寸之地从来未被姑娘放在眼里。」
「姑娘志不在闺阁之间,又在哪里?」江文如突然想起容玢在寒山寺问她的这个问题,原来他当初无需自己回答,是因为他早就看出来了,甚至,比她自己看的还要深透些。
是什麽时候开始的呢?
容玢继续道:「但以姑娘之志也当知道,所谓弃人间事,从松子游或乘流泛舟(2)之念,终是一时幻想,避险远祸或洁身自好什麽都改变不了。」
「那些不愿身染污泥,过分在意自身洁净的人,最终只是画地为牢,不知在这浊世之中,评判一个人乾净与否,看重的从来不是外表的整洁,而是内心的道义。」
「怀此念之人纵使可以得享一方清净,也不过是镜花水月自欺欺人,因为他一人的清净背後,是有别人舍身入局,以身赴泥沼行不可为之事,亦是,不可不为之事。」
两下无言。
半晌,他继续道:「玢在出行前一晚就曾对姑娘说过,姑娘是有力之人,亦是有选择之人,有些事,姑娘现在不愿细说,玢也并不想追问,现在只想问姑娘一句话。」
「……公子想问什麽?」
「之前姑娘想同玢学棋,玢虽不才,却也想再问姑娘一遍,到了如今,姑娘可还愿与玢共探棋道?」
「共探棋道」,听到他这番话,江文如反倒笑了起来,一时不知该说什麽好。
她握紧掌心,都到现在了,身後那人还在话术上给足自己颜面,让自己不止太过难堪。
经过刚刚那般情形,江文如突然有些怀疑自己是否一直太过自以为是了。
这般自作聪明的想和他同道而行,想不动声色地达成自己的目的,但她忘了这般多智近妖之人,如何会看不出自己的心思?
一个之前被她莫名忽略的情况就摆在面前——公子,其实是很危险的。
不,就像袁清之有意无意提醒的那样,是危险至极。
身後那个似乎永远处变不惊的人,自己其实对他毫不了解,现在这个能深刻影响局势变化的人,说想与自己合作,要接受这个挑战麽?
「公子……算无遗策。」江文如背身沉默半晌,终於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说出的话在这种情形下一语双关。
她轻声继续道:「能与公子同行,与有荣焉。」
窗外忽的起了风,涌进的带着凉意的秋风未能吹动垂挂的布匹,只是残存的力度打在上面,鼓动之间发出飒飒响声,在这寂静之中显得异常清晰。<="<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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