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第1页)
大四那年,她休学去开了书店。我去看过几次,发现她越来越沉默。她的手上多了许多伤痕,有的是被烫伤的,有的是她自己割的。我问她疼不疼,她只是笑笑:"
疼才能让我觉得自己还活着。"
我最后一次见到活着的宋茜,是在她坠楼前十二小时。
那天傍晚,我提着她最爱吃的肠粉去公寓找她。门没锁,我推门进去时看见她蜷缩在飘窗上,手里攥着个蓝丝绒首饰盒。夕阳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像道裂痕横亘在木地板上。
“茜茜,”
我轻声唤她,“我给你带了……”
“小满,”
她打断我,声音沙哑得像砂纸,“你看这个。”
她打开首饰盒,里面躺着条断裂的白金项链,吊坠是朵镶钻的玫瑰,“这是他送我的第一件礼物。”
我认得这条项链。
大二那年冬天,她戴着它参加历史系的年终晚会,许临安在舞会中途出现,西装革履的模样与周围的学生格格不入。他搂着宋茜跳华尔兹时,我注意到他无名指上有道浅浅的戒痕。
“你知道吗?”
宋茜摩挲着玫瑰花瓣,“这上面的钻石,是他从婚戒上取下来的。”
她忽然笑起来,笑声里带着哭腔,“他说这是真爱的见证,现在想来,不过是偷情的纪念品。”
我抱住她颤抖的身体,闻到她发间残留的龙涎香味。这味道让我想起大四那年,她总在深夜偷偷溜出宿舍。有一次我假装起夜,看见许临安的迈巴赫停在梧桐树下,车窗里飘出淡淡的烟味。
“小满,”
她靠在我肩上,“我怀孕了。”
我浑身僵硬。
她继续说:“不是第一次了,上次他带我去医院,说我还年轻,应该去留学。”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抠着窗框,“这次他说要生下来,可我查到他妻子也怀孕了。”
我看着她苍白的脸,突然意识到这个曾经抱着《资治通鉴》在图书馆泡一整天的女孩,已经被折磨得面目全非。
她的眼睛下面有浓重的阴影,手腕上布满新旧交错的伤痕。
“我给你收拾东西,”
我说,“我们去报警。”
她摇摇头:“没用的,他说过,在这个城市,没有他摆不平的事。”
她望向窗外,“小满,你相信轮回吗?如果真有下辈子,我想做一只鸟,自由自在地飞……”
我没能听完这句话,急诊室的电话打断了我们的谈话,我不得不赶回医院值班。临走前,我把公寓里所有的刀具都藏了起来,却忘了阳台的门锁是坏的。
第二天早上,我接到警方的电话,他们说在宋茜的手机里,我是最后一个联系人。我赶到现场时,看见她的帆布包掉在绿化带里,包上挂着的陶瓷风铃碎了一地。
收拾遗物时,我在她的日记本里发现了一张b超照片。背面写着:“如果那天没有遇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