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第1页)
“你没有?”
苏倾夸张地嗤笑了一声,声音更厉,“原来,原来要我永远相随这等话都是不用负责的?温公子,你可真厉害……那样玩弄我的感情,竟然还能让我、让我巴巴儿地从平城跑过来,走到人家的洞房里!哈哈,真是可笑……”
“我那么喜欢你,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给你看……可是你,你把我当什么?是啊,我苏倾算什么?不辞而别,真好,连抛弃都懒得亲口说!”
她没东西可摔,又狠狠地推了他一把。
“我从前不知道你……”
想起从前种种,温容觉得喉咙哽得难受,声音低下来。
这话却被更大的一声嗤笑打断。
“你不知道?你告诉我你不知道?”
苏倾喝醉后脑子似乎更清醒,将他每一句话都能反驳回去,“我那样想方设法地接近你,讨好你……你是瞎了还是聋了?我真是脑子进水,还为了不让你冒险舍命去找楚小凤……后来我竟然还相信你的鬼话……温容,你真是太聪明了,我都是自找的!”
他到底做了些什么?温容脑子一片混乱,不断地想,她到底又忍受了多少?他忽然又不敢想了,害怕真的看清了自己伤她多深。只能不顾她挣扎哭闹把她按入怀中,一句句说:“对不起,阿倾,对不起。”
如今他也只能一力拥紧她,喃喃:“对不起。”
苏倾极力挣扎,却怎么也挣不开他的手臂,最后只能疲惫地停下来。半晌,她逐渐从哭闹变成饮泣,语气也软下来:“温容,你做什么?你让我走……我想通了,我要不起的东西,不要还不成?你行行好,让我走吧。”
温容听见她说“走”
,不由拥她更紧:“不要离开我。”
“放开我。”
模糊却坚定的三个字。
温容身子一僵,却没有松手。他明知只要他想要留住她,她根本走不了,可是他仍旧不敢放手,好像她真的会凭空消失一般。
“我要吐了,你放开我!”
她又开始挣扎。听见这句话,他才松开手臂,小心翼翼地扶着她弯腰,耐心为她拍着后背。直到她把喝下去的都吐了个干净,才揽着她的腰让她站开些,把她嘴角仔细擦干净,又给她倒了茶漱口。
苏倾吐完之后力气去了大半,只是乖乖地倚在他身上任他摆布。她一双迷蒙眼睛像个孩子般看着他,他说“漱口”
,她便温顺地低头含入一口茶,嘟着嘴鼓起两腮片刻,再将茶吐回杯子里。这样几次,她方倦得不行,抿紧了嘴唇不去碰他递过来的茶,微微哼了一声,把头蹭到他怀里去。
温容见她终于力气用尽有了睡意,叹口气,轻轻地把她抱起来往出走,想将她放回自己屋子里去,却在门口逢上一直等着的司徒瑾。
司徒瑾看见他抱着苏倾出来,皱了皱眉,冷声道:“这些事情叫下人来,你这样,不觉得不妥么?”
“没什么不妥。”
温容淡淡看了他一眼,继续向前走,只留下一句,“她今后将是我的娘子,没什么事我不能做。”
司徒瑾张口结舌愣了半晌,才对着他背影喊了句:“此话当真?”
“驷马难追。”
冰释前嫌,此身相誓(3)
容将怀中昏昏沉沉的人放在榻上,又转身点了个烛台。不知是不是烛光的缘故,她整张脸都通红,仿佛酒劲上来,使她热极了。苏倾很不舒服,紧锁着眉头,觉得又是头痛,又是燥热,虽然累得够呛,但也睡不安稳,不停地喃喃说胡话。
温容看见她这副模样,不忍心走,着人取了些凉水和帕子来,耐心将帕子濡湿给她擦拭脸和手。好一会儿,他听见她喘息归于正常,便温声问:“好些了么?”
苏倾恍惚间觉得清凉舒服,燥热终于平息了些,迷迷糊糊地点头答了句“嗯”
。
温容这才松了口气,手上却也不敢停下,轻轻擦拭着她的脸,尤其是想将她皱起的眉抚平。心里自责无比,只不停想着他当时不辞而别之后,她该有多么心痛。听她说她喜欢他,说她从一开始对他的好都是因为喜欢他,他却没有欢喜,只希望她没有那样用心过,觉得自己配不上这份沉重情意。
好像从这一夜起才真正开始看清她。她聪明,可又没有那么聪明。她一心为他付出的时候,什么都不曾计算过。他从前觉得她独特得与这世界格格不入,那份聪慧狡黠令人捉摸不透,使他猜不出她心思,似乎他如何接近,她亦置身事外,随时可以抽身回到属于她的那个世界去。
可这时候,当她真的将她聪明的一面剖开,向他坦露出她为他痴情做出的蠢事,他忽而就觉得那种总是折磨着他的距离感消失了,而她是真真切切地在他身边。这让他觉得不论她来自哪里,不论她有多不同,他都想要把她留下来,哪怕用一生去解这个谜团,他也要把她牢牢地握在掌心。只是——
“阿倾,”
他握住了她的手,喃喃,“你为我做了这么多,当真就什么回报都不要,就放弃了么?”
没有回答。苏倾这时候已经沉沉地睡着了,可他还不敢离开。怕她真的下定决心不要他,他一不小心,她就要再回到她的世界里去。他握着她的手,席地坐下来,静静地守着她,过了整整一夜。
清晨,苏倾迷迷糊糊地醒来,觉得头有些疼。脑子里混混沌沌的,想昨天的事,却怎么都没有印象,甚至连自己怎么回的房间都不清楚。只记得好像在和司徒瑾喝酒,喝着喝着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胳膊也有点酸。苏倾试着动了动身子,心想难道昨天喝醉以后和司徒瑾打架了么?怎么这么累……她缓缓睁开了眼睛,下意识想用手去遮一遮透进来的阳光,却突然发现自己的手被握着,瞬间睡意全无,猛地转头看过去,就看见温容背靠着床坐在地上,此刻正一手撑着额头闭目养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