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第2页)
北辛没有机场,不然乘飞机能更快一些,但是综合衡量下来,时间上高铁还能更早一些到北辛。
电话里说的明白,尽早回来,也许还能见到老人一面。大面积脑出血,人已经失去意识。
“小时候,”
林焕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姥姥摸着我的头发跟我妈担心地说,这么一小把枯草一样的头发,瘦小干巴的孩子,不知道能不能养活。”
“姥姥家距离我家步行只有十分钟,没出去上学前,我总往姥姥家跑,她喜欢孩子,听我要留在她那里吃晚饭总会很开心,给我准备爱吃的蛋羹和红薯粥。吃过晚饭,天黑了,她就佝偻着背,慢慢走着送我回家。后来,我大了,说不用送我了,我可以自己回家,她不肯,坚持送我到回家的最后一个路口,站在路灯下看我进了家门才回去。”
“我还记得她粗糙的温热的手,”
有泪滴滴在沈衡肩头,“为我吹凉粥,大半夜被我闹醒,给我揉了一夜肚子,记得她在我说心里的苦闷时总是一脸慈爱的看着我。”
“记得、记得……”
破碎的话再说不完整,沈衡把林焕拥进怀里,包裹住她颤抖的身体和压抑着不敢放声的哭泣。
下巴在她头顶轻蹭,火车驶入隧道,时间仿若静止,窗外一片黑暗,窗户映出两人相拥的身影和他红了的眼眶。
他低下头,轻吻过她的头顶,闭上眼,将怀抱不断收紧。
到达北辛舅舅家中时已是深夜,整栋房子灯火通明。
林焕本在前行的膝盖软了一下,沈衡眼疾手快一把架住。她眼睛里满是泪水,她在害怕,想靠近却又不敢。
“去吧,别怕,姥姥在等你呢。”
门内有人影晃动,沈衡在林焕耳边轻声说。
是林母,她同样红着眼睛,面色青白,站在台阶上,看向两人,“焕焕,快来。”
林焕站直身子,迈出步子,很快改为跑。她的身影进了卧室,很快,房内传出此起彼伏的哭声。有人从门内出来,拿出备好的鞭炮,打火机擦出火光,架在竹竿上的鞭炮震响了这个沉睡中的村庄。
沈衡闭上眼睛。
窗外
葬礼持续了三天。沈衡作为护送林焕回乡奔丧的师兄被主家悉心安排在一户临近的住宿环境较好的表舅家。
天刚亮,已经有嘈杂的人声传来,他走出房间,去到街上。他没办法走到林焕身边,但他不愿离她太远。
北辛的四月,清晨时分空气很凉,雾气罩下来,一切都是灰沉沉的。
身穿孝衣的子孙,满院子满屋子的人,临时搭起的大棚里一桌桌的流水席。
在知宾的主持下,一批批人在灵前跪拜,两侧久跪的家属磕头回礼哭着唤离世之人。
戏班,舞狮,唢呐一直吹着。街边有小贩在摆摊卖小孩子的玩具和零食,有人抱着孩子来看。
林焕跪在母亲身边,她的眼睛红着,鼻头红着,但脸和唇白着。她身侧的林母已经哭得脱力,眼睛无神地垂着,眼泪在脸上淌,身子不时地抽动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