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第1页)
又过两年,那顾哲源终於成了一个彻底的混帐,因他家里还在族中掌权,平素有些小小的过分事也没什麽人会阻拦,总归有人善後,罩得住也赔得起。此地姓顾的势大,也有外迁至此的,有一个酒庐老板就是外乡人,家乡遭了旱灾,於是带着女儿落脚此处。
顾哲源见那酒家女漂亮,追求对方,碰了两次软钉子。在一个雨夜,趁那老板外出送酒,迷奸了小姑娘。顾哲源自诩颇有几分魅力,许诺了会抬人进府做妾便万事大吉,恶事做完一撩衣服就走了,也没料到小姑娘留下绝命书来给她老父,自己跳河寻了短见。
那酒庐老板也算有血性,说不怕顾家势大,告到了官府,若本地官府不做主,他就拼了一条老命层层上告。
阳朔说到这里,也颇有几分郁卒:「明明是苦主,却要做好拼了命的准备才能讨个说法。这是什麽世道呢?」
无非是因为顾家势大,不好得罪。就算案情明确事实清楚,此地官府也根本不敢判,只能先把顾哲源抓了进去,怕他被酒庐老板私下寻仇打死,然後战战兢兢等着上峰能有什麽指示。
毕竟是去了一条人命,顾哲源的父母这回不敢托大,要上陵阳去搬救兵。想写书信,怕中途寄丢,事关儿子命运,他们非得亲眼见到顾禹柏求一求才放心。
戴珺听了也是凝眉,世家宗族便是如此,势大的少不了拉拔一下族人。旁人敬你,是敬这份势,这份势还要能「为我所用」。如果有钱有权但见死不救,就……总之这种事很考验应对。
「这是燕安多大的时候?我不记得顾太尉有帮族人活动过这样的事。」
「十三岁,」阳朔说,「确实没有活动,因为那顾哲源的父母还未到陵阳,顾哲源已经在狱中被烧死了。」
戴珺眉头微微一动,他好像明白了。
话说那顾哲源的父母来求顾禹柏,顾禹柏先一步收到乐临来的飞鸽传书,只能眼带遗憾地告诉二位,事情官府还没来得及调查清楚,那狱中便走了水,顾哲源不幸殒命。他送了许多银钱安抚这二位,失子已成既定事实,顾哲源父母在族中地位也不错,由顾禹柏主持,有旁支愿意过继个孩子给他们养老,事情就这麽被撂下了。
「顾哲源的父母虽然明面上接受了此事,心中一直未曾放下,其父也是那次在酒馆里喝多了失言,才说出他们心里一直的怀疑,认定那火是顾三公子授意人放的。因为有人在失火前一天看到顾三公子从县令郭大人的府上出来。」
戴珺陷入短暂的沉默,他此刻终於明白阳朔讲述时的踌躇从何而来。虽说十三岁也算初步长成的年纪,商人的孩子跟着家人出远门丶做生意的大有人在,武将世家的後代跟着出入军中受些历练的也常有,但似这样的事情……听来着实是,不该由一个孩子去做。
他看阳朔神色,开口问:「想说什麽?」
阳朔道其实这事他听了倒有几分痛快,只是不晓得顾三公子跟那表兄是不是有私仇,不然他其实只要让父亲不必求情,官府该怎麽判就怎麽判,也算伸张正义。总觉得这里有些私愤。
戴珺轻轻摇头,神色淡淡:「按照大庆律法,顾哲源这桩事若被坐实,最多被关五年,或者服个五年苦役。再有原籍服役的规定,他在乐临地界上,只怕这五年就算关足了,也不会吃多少苦头。按律赔足银钱,只怕也不疼不痒。倒是那小姑娘一条性命,依然无人偿还。」
阳朔又不懂了,难不成,顾衍誉还是个疾恶如仇的人吗?
这比那个十三岁就知道教唆朝廷命官杀人灭口的顾罗刹,更使他诧异。
戴珺转过来,看他一眼:「你若是顾太尉,愿意帮那混帐一把麽?」
他不问,阳朔就不会多想,问了之後,阳朔觉得顾太尉是不会想帮的。顾家势大不假,因此盯着顾家的人也多,这种罔顾律法的事,顾太尉仗一时势大想要压下去,或许可行。但迟早会被人翻出来,到时候就是一条有罪的铁证。顾太尉没必要为这麽个不成器的子侄辈给自己埋个大雷。
但如果顾禹柏对亲族见死不救,对顾姓族人又显得缺交待。细想一番,顾哲源不明不白死了个乾净,竟是最好的结果。
如果真是顾衍誉做的,「这个人……」
戴珺的脑子没有主动回忆今日发生的一幕,手指却记得那花瓣一样的嘴唇的触感和顾衍誉一瞬间失措的眼睛。
顾家人的相貌特徵明显,应当是祖上有些外族血统,鼻梁比普通人要高一点,五官更为挺括,这相貌表现在顾衍铭身上极为周正英俊,顾衍誉作为一个男人,本该更像他兄长,但实际是跟顾衍慈像了八分。只是这好相貌在顾衍慈身上是端方雍容丶名花倾国,生在顾衍誉脸上,平素被他不怎么正经的行径掩盖,叫人关注重点不在此处,若细细端详,却有种说不清的妖异意味,就在眼前却看不穿,自诩看穿了又想看得再明白一点。
他强迫自己把神思转回来,让阳朔接着往下说。
阳朔一股脑倒出来,说总之顾衍誉在乐临的表现,使得那些人对顾衍誉又恨又怕。比如旁支的长辈生辰,顾衍誉还大闹过现场。不出去吓人的时候,都只待在祖宅里,早先请过一个先生,待的时间挺长,教他读书识字。後面陆续又换过不少先生。
如今顾衍誉养在「在水一方」的那位令狐玉是被顾太尉收养的,也放在祖宅里生活过。<="<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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