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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喜歡你而已。

從前我不知道,現在我知道了,但我不敢讓你知道。

「快吃飯吧。」杜譽笑著給他夾了一塊肉,仿佛剛才的一切對話都沒有發生過。

第28章

2o22年夏。

夏天的遙城一如既往像個大火爐。

趙捷怕熱,從前氣溫一旦到了3o度以上他就會熱得飯都吃不下,直到後來家裡裝了空調,在現代科技的幫助下才有了改善。

他不喜歡夏天,即便一甲子之前他正是在這樣的日子裡出生。

在他年幼的那些時光里,李淑茵總是對他說,他出生那年的夏日格外炎熱,坐月子又不敢貪涼吹風,以至於大人和孩子都起了一身痱子。

這一年的夏天趙捷依然一個人過,除了偶爾上門探望的徒弟們和他時不時去一趟的父母家,他並沒有其他任何需要常來常往的社會關係,日子寡淡而清淨。

可不以往的是,他開始像無數的老年人一樣,夜夜被失眠症所折磨。

趙捷上次睡不著覺還是將近二十年前的事。彼時他照鏡子,發現自己長出了一根白頭髮。

梧桐半死清霜後,頭白鴛鴦失伴飛。

當時四十來歲的他久久盯著鏡子裡的自己,直到再也抑制不住,嚎啕大哭起來。

趙捷曾經以為他的理智可以把他拉出來,但杜譽過世之後,理智失去了作用。

臨晚鏡,傷流景,往事後期空記省。

隔著單向度的漫漫時間,他終於明白了遠在1984年夏末秋初的那個早晨,他見到的白髮是怎麼來的。

若教眼底無離恨,不信人間有白頭。那時他太過年輕,是蟬不知雪、夏蟲語冰。

趙捷想,時間真是無情又殘忍,讓人總是後知後覺。

而這次,是因為他發現自己連一根黑髮都沒了。

其實本來不是什麼大事,趙捷自己扛一扛也就過去了。等到情緒漸漸變淡,他還是能每天正常睡幾個小時。

他有這個信心,畢竟二十年前的那段時間他就是這樣度過的。

然而在他生日當天,前來賀壽的林績瞧見他那無比憔悴的臉色和眼下大片的烏青,著實被嚇了一大跳,以為他生了大病。即便趙捷解釋了是因為失眠,但林績還是不由分說地要帶他去臨東省立醫院。

由此,趙捷才知道自己和杜譽那些陳芝麻爛穀子的往事給林績這個晚輩帶來了多大的心理影響。

「你說你是不是小題大做?」趙捷拗不過他,但心裡依舊不痛快,即便到了醫院大廳還是要嘮叨幾句:「我還沒有老到讓人草木皆兵的地步吧?」

「師父,咱們來公立醫院看一看,用您的醫保,花不了幾個錢,還能得個安心舒坦,何樂而不為呢?」林績低聲勸說。

趙捷嘆了口氣,心想:算了,隨他吧。

今天省立醫院神經內科門診值班的醫生很年輕,看起來和林績差不多年齡。

聽林績簡單描述了趙捷的失眠症狀,又讓後者做了一系列檢查之後,醫生下了診斷:「沒什麼大問題,先回家觀察吧。如果有需要,可以拿一點幫助睡眠的藥物。」

「好嘞,謝謝。」趙捷笑著回應,而後轉頭白了林績一眼,責怪對方關於來醫院的執拗態度。

「老爺子,其實我記得您。」這會兒病人不多,那醫生寫完了病歷,忽然笑著望向他們:「當年我讀書的時候聽過您的講座。」

「啊?」趙捷覺得實在神奇,他無論如何也沒想到自己的人生會和一個年輕的醫生有交集。

醫生指了指自己的胸牌:神經內科副主任醫師,胥白玉。

「我在s大的醫學院讀了八年臨床醫學,從本科一直讀到博士畢業。」胥大夫仔細回憶著:「那會兒大概是十年前了。」

趙捷瞭然,遂點了點頭:「一零年左右我還沒退休,的確很喜歡往學校跑。你有心了,過去這麼久的事情竟然還記得。」

聽了這話,胥大夫不好意思地笑了。

他雖然看起來大約有三十來歲,但卻笑得像個真誠的孩子:「我記得您的藝術頭銜真的非常多。當時海報上寫著您是國家一級演員、全國戲劇家協會會員,還拿過很多獎、出過很多京劇相關的書,真是太厲害了。現在我家裡還有一本您簽過名的專著呢。」

趙捷擺了擺手,頗為謙虛:「不敢當呀,比我厲害的人多著呢。」

「果然,真正厲害的人都很謙虛。」胥大夫把就診卡遞還給他們:「老爺子,您多保重。過陣子我要去趟德國參加一個學術會議,如果您有要緊事,可以來找值班的裴大夫。他是我的博士師兄,和我的研究方向有重合的地方。」

「好嘞。」林績趕忙接下。

上午折騰了一趟,中午又在外面吃了一頓飯,他們下午才回到家。

關上門之後林績才敢坦誠自己的心聲:「師父,我之前特別害怕您出事。」

「為什麼?」趙捷抿了一口茶,從茶几上拿起遙控器打開空調。

「自從上次聽您講了那些關於杜師叔祖的事,我總覺得您有一種交代遺言的感覺,怕您想不開。」

趙捷覺得匪夷所思。他想喝一杯茶緩解心緒,卻被茶水嗆了一口,咳嗽不止:「杜譽是二十一年前走的,我要是真想不開,還能等到現在?」

「您最近的失眠是和杜師叔祖有關吧?」林績關切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