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第1页)
要是穿好了线,爷爷就不再让他碰针头,陈鹤年想给爷爷做一个装香灰的小包,没做成,先被针扎疼了手。
陈鹤年接过了绣针。
“娃,你咋了?”
他爷爷正看着他。
陈鹤年什么也没说,飞快地将那针扎向了自己的手,没有血,也没有疼痛。
陈鹤年一下就明白了。
可他的眼睛已经干了,他将针头捏在手心里,只是这样问:“爷爷,你想要我做什么?”
陈爷子笑了笑:“爷爷当然是希望小年可以好好长大。”
他过来摸了摸陈鹤年的头,“要长得比爷爷还要高,比树结实,就算没有爷爷,也要努力地活着,答应爷爷,成不成?”
陈鹤年看着爷爷,他多希望能长得高一点,这样他就可以看清爷爷的模样。
“嗯。”
陈鹤年认真地点头。
“那爷爷要走咯。”
陈爷子的手离开了他的头顶,“乖乖,别惦记着爷爷。”
“嗯。”
“乖乖,你要好好的。”
“嗯。”
陈爷子的笑成一道白光,花了陈鹤年的眼睛,他爷穿着干净的衣服转过身去。
爷爷没有再回头。
爷爷要走了。
于是陈鹤年沉默地跪下,朝着他爷的背影磕了一个响头,低声道:“爷爷,你放心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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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鹤年再次从睡梦中醒来,他身体一摇一晃正躺在一辆颠簸的牛车上,泥地越来越宽,他一抬头就能看见无际的天,是个晴天。
周羡之回过头,冲他笑脸盈盈:“娃娃,以后就跟着我,我当你师父,保准饿不了你的。”
陈鹤年拨弄着手指上的红绳,他点点头。
陈鹤年想。
他会听爷爷的话,拼命长大。
第8章镜中鬼(一)十二年以后。
在东皮村生的事,是一段尘封很久的记忆,十二年过去,陈鹤年都没有再踏上那片土地,时间让他脑子里的图像淡化,破天荒的,就算梦到一次,记忆也已经模糊。
陈鹤年还是会想起爷爷,想念爷爷说话的声音,以及,那只突然出现在他命数里的鬼。
陈鹤年已经长大,身高蹿得跟竹子一样快,唯一没变的就是缠在他手指上的红绳,这是鬼和他的契。
至于什么契,连他师父也摸不着底,有些特殊的鬼,会和人定下契约相互依存,可到最后的结果无一不是人杀鬼,鬼吃人,他师父没查清这鬼的来历,不知道它的目的,鬼在他身体里已经沉睡很长时间,陈鹤年生而坎坷,因为命数,他注定无法过着普通娃娃一样的生活。
太阴命本就稀有,而他又是鬼投胎,他是邪中邪,阴中阴,随着他长大,这一体质也被放大到了极致,十八岁往后每日都是渡劫,鬼会因他狂热,会疯了般试图剥下他的皮吃掉他的肉,就连人也会想榨干他身体的每一分价值,练成尸油,做成药引,无论他落在哪一方手里皆是尸骨无存。
陈鹤年从小和周羡之隐于小市,他跟了周羡之十二年,也干了十二年的除邪役。
前两天是他的生日,周羡之,他的师父,拿出手的礼物是一副卦象,道上越是能算命的人,出手的次数越少,而他师父虽然不怎么和别的道士天师来往,但也是有名的人物。
周羡之卦象准,他告诉陈鹤年,卦象呈九五,飞龙在天,见造化,金星遇水,见真章,通俗点来说,他今年会遇见一个人,对他有利,王女冒头,是个姓姜的人。
有福无福陈鹤年不清楚,不过跟他沾得太近,倒霉倒是真的,也只有他周羡之这样命硬的人才受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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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鹤年刚用冷水洗了把脸,额头衔着带水的碎,划过眉弓,手且是湿的,就被外面的轰鸣声打扰,他打开店子的卷闸门,平眼瞧去,门口停着一辆黑皮小轿车。
车上走下一个衬衫格子的男人,他挺着个啤酒肚,钻车门的时候还要司机扶。
手腕上拽着金链子,这是个阔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