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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的他完全不在乎名声,疯的时候使劲疯,只想拉着侯府给他陪葬。
因此所有人的人都认为宣平侯长子文不成武不就,不学无术,是个草包。段成玉或许也这样认为,所以任由他在太学疯了几年。
直到他突然现,这样不仅没宣泄出他的困顿,还把他从学文这条路越推越远,他才真正沉静下来,不再被任何人任何事困住,认认真真给自己谋划前程,苦心等待机会,终于等来了今天。
“所以萧大哥,我绝不会放弃这次查案的机会,我一定会把程兄的冤情查得水落石出的。”
段书锦认真攥紧拳头,眼眸中有一种万分执拗的光芒,看得人跟着正色起来。
萧韫本以为段书锦把这些说给他听,是想要诉苦,随后理所应当求他一个宽慰。
而他把段书锦当成自己人,自然不会吝啬口舌,一点慰心都话都不肯说。
事实上萧韫听着段书锦经历的那些往事,是动了气的。
他狭长的眸子微眯,眼中迸射出寒光,何止是动了宽慰人的念头,而是根本就想替段书锦撑腰,好好跟那些逼迫他的人算账。
偏偏这时段书锦又给了萧韫一个惊喜,说出不放弃的话。
他心性坚韧异常,自己就能撑起一片天,哪里是需要人安慰的样子。
胸上里的心脏再次不受控制地跳动,跳得那样快而响,叫人想忽视都难,明明白白昭示着什么。
但萧韫心乱得很,刻意忽视,不想弄清楚弄明白,于是刻意问段书锦:“办法是想出来了,那你打算何时去见蔡仲夫子?”
“现在。”
段书锦斩钉截铁说着,下一刻便撩开帘子,叫车夫调转方向去蔡仲府上。
也无怪段书锦这么着急,在宋翁那里吃了个亏后,他心头就始终萦绕着一股不安,觉得背后有人正盯着他,他再不下手快点,就什么都查不出来了。
蔡仲这些日子确实在府上修养,没有去太学教习。至于蔡仲为何在府上修养,这就跟段书锦脱不了干系了。
虽说用林良弼和宋元白开刀,把私卖策论一事闹大的人是程如墨。让蔡仲亲眼看到两份一模一样策论,从而气病的人也是程如墨。
但细究下来,所有策论都是段书锦写的,蔡仲被气得修养的事,他段书锦算半个推手。
况且这些日子,大理寺卿已把私卖策论一事的始末布告出去,朝臣乃至全上京的人都知道他段书锦藏拙,蔡仲又怎么可能没听到风声呢?
因此段书锦同萧韫站在蔡仲府前通报的时候,还怕蔡仲不肯见他们。
谁知才等了一会儿,府中小厮已经恭恭敬敬把他领进去,引着去见蔡仲了。
这还是段书锦第一次正正当当站在蔡仲身前,没有故意弄出笑话,也没有藏拙,而是以学子的身份。
蔡仲年过花甲,身子骨却还硬朗,一双眸子清明有神,叫人心生畏惧,不敢与之直视,下意识畏惧他夫子的身份。
段书锦不算蔡仲的学生,本该不怕的,然而不知怎的,他竟被看得身形紧缩了一下。
“手伸出来。”
蔡仲看了段书锦一会儿,忽然提出这个不明不白的要求。
段书锦不明所以,但也不敢违抗,就把手掌伸直递出去了,结果猝不及防挨了蔡仲的板子。
“打你一个学子,却心思不正,去搞那些算计。”
“打你不尊师重道,有心藏拙,连夫子也不透露一二。”
“打你把求学当做儿戏,想认真求学就求学,想不学就不学。”
三板子下来,段书锦手又红又肿,但他愣是没缩一下手,硬生生撑着让蔡仲打了。
蔡仲一生只管求学治学,从不多管闲事,如今却肯打段书锦,想必是真的把段书锦当一个学生来看。
段书锦不是不识好歹的人,他看得懂蔡仲的心意,承这份情,这才乖乖挨了这份打。
蔡仲也不是真的生气,只是想敲打敲打段书锦,以免他以后走了歪路。
三板子打完,他气也消了,板子一丢,就问段书锦找他何事。
见瞒不过为师四十多栽的蔡仲,段书锦索性和盘托出,恭恭敬敬问:“蔡夫子可曾记得十五年前的科考是哪几位大人主持开考的?”
蔡仲自然是听说了最近上京那些言论,知道段书锦在查科考舞弊案一事,他欣赏段书锦的才思,自然要鼎力相助一把,更何况他还存有一点私心的。
深受十五年前科考舞弊案其害的人是程如墨,与他有不到半载师生情缘的学生。
他当时除了在太学当夫子,还在外开设学堂,程如墨就是学堂的学子之一。
他十分看中这个学生,然而半年后程如墨就因家中贫困,不再来学堂。
他本想接济这个学子,免收束脩。但程如墨一身傲骨,断然拒绝,放言道:“老师,即便不在学堂念学,我也能凭自己高中。”
然而他后来却再也没有听过程如墨这个名讳,他只当是一个学子说了狂妄的话,最终没有做到而已,谁曾想十五年之后,竟听说了他的冤情。
当时他没有帮助到他,如今只希望段书锦能还程如墨清白。
因此对于段书锦的请求,蔡仲没有丝毫推拒,仔细回想起来。
半响,他把他想起来的东西一五一十道来。
“十五年前的科考,由柳大人、李大人、周大人主持。科考三年后,柳大人辞官归乡,五年后李大人不幸染风寒去世,周大人……周大人同年因被人告罪,流放夷洲,暴毙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