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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不成殿下要和魏姑娘分乘?
忌諱?避嫌?說不通,來的時候已經同乘過了啊……
阿土轉了好幾個彎都?想不明白,但他忠心?耿耿,還是?應喏。
待車輿都?散得差不多?,湖面和湖岸雙雙重歸空曠寧靜時,阿土安排好另外一輛馬車。
卞如玉輕挑下巴,示意魏婉上馬車,不要同乘。
魏婉靜靜看著卞如玉,神色溫順,卻緊抿雙唇。
卞如玉垂眼:「本王受了傷,不方?便。」
魏婉心?道你傷的是?胳膊,又不需要躺著,不占地。
剛才水中相救,岸上相護,不僅沒有?拉近卞如玉的距離,反而讓他避遠了?
魏婉有?些不明所以和挫敗,但另一方?面,單獨乘坐一輛馬車會自在許多?,她又歡天喜地,求之不得。
魏婉屈膝,喜憂皆不泄露:「奴婢遵命。」
說罷轉身上車。
過了會,聽得一聲「駕」,馬車緩緩拐入主幹道,朝前?駛去。
魏婉聽著車軲轆轉了會,才小心?挑簾,透過一道微不起眼的縫隙觀察車外——前?面路上是?空的,卞如玉的馬車呢?她回頭?張望,他的車竟然跟在後面。
好吧。
前?後無關緊要,魏婉不大傷心?,默默觀察起街邊人事:酒肆、茶坊、腳店,攘往熙來,百姓們臉上或喜悅,或平靜,鮮少哀色——好像完全不知道附近鳳凰湖上剛發生慘案,亦或者,聽說了,但人生太忙,沒空關心?。
只有?魏婉還在思忖轟天雷到底是?誰的算計……吳王?
還有?,她表現的那?麼狗腿,卞如玉怎麼就不感動呢?
魏婉焦這憂那?,沒心?思賞景,但挑簾的手卻也捨不得放下來,畢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漫步街頭?,復得自由。
楚王府距離鳳凰湖較近,車走得也快,不過一刻鐘就到了楚王府門口。
「姑娘,可以下車了。」馬夫提醒。
「謝謝造父。」
魏婉跨下腳凳,朝後望去,發現卞如玉正?挑著車簾,幽幽盯她。
對視須臾,卞如玉鬆手,車簾旋即落下。
阿土在那?輛車上做馬夫,見狀訝異:「殿下我們不回府嗎?」
「進宮。」從車廂內低低傳出兩個字。
卞如玉原本打算自鳳凰湖直接進宮,讓馬夫自行載魏婉回府,但心?弦波動,猶豫少傾,還是?決定送她一程。
現在親眼看著魏婉抵達,木公公等?人也已上前?接應,一切平安,他放下心?來。
車簾已經垂落,卞如玉卻仍習慣性前?眺,然後才意識帘子遮擋著一切,目光下挪,心?頭?一驚:自己的手什麼時候又伸到簾邊?
不行!之前?路上已經不知不覺掀了十幾遍簾,明明只能瞧見前?面車廂的牆壁,卻總忍不住看。前?面的車廂左搖右擺,他也跟著輕晃,神色茫茫然好似放空。
卞如玉右手握拳,緩緩回縮。
沒有?再掀簾。
馬車調頭?,穿越皇城,抵達禁宮。
卞如玉自幼在宮中長大,進宮如回家,輕車熟路去勤政殿面聖。
入殿時,聖人剛批完一本奏疏,擱置毫筆,呷了口茶。聖人雖面相年輕,但精力?上完全是?個老?人,過午犯困,全靠一盞接一盞的濃茶頂著,才能完成政務。
但聖人不會讓旁人知曉,他呷的姿態優哉游哉,宮內外皆以為聖人閒適。
卞如玉眼皮扯了扯。他沒法下跪,便在輪椅上俯身:「兒?臣參見父皇,父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聖人用盞蓋颳了下盞沿,才放下茶盞:「你怎麼來了?去你母后那?請過安了嗎?」
卞如玉笑:「沒讓他們知會母后。」
聖人點點頭?,眼睛眺向卞如玉右臂:「傷得重嗎?」
「多?謝父皇關心?,劃了個小口子,不礙事。」卞如玉低頭?道,「兒?臣不會讓母后知道的。」
聖人肯:「嗯,免得她擔心?。」
聖人詢問傷勢輕重,卻不問怎麼傷的,顯然已經知曉船宴變故,卞如玉眼帘幾不可察地動了動,左手摸上右臂包紮的布條,笑道:「兒?臣上岸後瞧見沈小將軍,左頰血肉模糊,可憐兮兮,相比之下兒?臣這點傷算不得什麼。」
聖人不言,卞如玉噘嘴噓道:「沈顧行要知道親兒?毀了容,恐怕以後沒心?情畫畫了。」
聖人這才白卞如玉一眼:「你倒是?會比慘。」
「嘿嘿,兒?臣就會這點自我安慰。」卞如玉撓了撓後腦勺,嘀咕道,「說來慚愧,兒?臣還同六哥比了呢。六哥是?真慘,許是?近來不順,肝火上旺,船宴上逮誰都?要吵兩句。先同大姐姐鬥嘴,接著又譏藺相,最後越吵越氣,直眉瞪眼,提前?離船。臨下甲板突然莫名其妙嗆兒?臣一句,兒?臣心?想,六哥這趟船宴,玩沒玩著,還一肚子氣來兩肚子氣回去,兒?臣可憐他慘,體諒擔待,不與他一般見識。」
聖人瞧著卞如玉挑眉翻掌,嘴唇張合,此時容貌神情真像他的母親。
聖人其實已經知曉大概,甚至暗裡下旨統計傷亡,之後會依名單逐一撫恤,卻因這份肖似開?口追問:「麗陽和吳王緣何鬥嘴?吳王又同你說了什麼?」
卞如玉捂嘴,仿佛才意識到自己多?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