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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活了两辈子，再听见熟悉的琴声响起，程轻梨当即就湿了眼眶，目不转睛地看着坐在舞台中心的人。

他穿着一身白色的燕尾服，身姿挺拔，神情专注，十指飞快舞动着，只能看见一片残影。

明明是冬夜幕天席地的操场，但听着宛如潮涌的轻快琴声，程轻梨总感觉自己置身于夏日的海边。

视线中唯一的那一抹白，是她穷尽一生也要追逐的那朵浪花。

而那些困扰了她十七年的煎熬和等待，也在这一首曲子里随风散去了。

她捧着那束攒了许久的钱买来的粉玫瑰，在悠长的尾音中走到了后台。

这一次，她站立的位置，抬头的弧度、嘭嘭直跳的心情，都和上一世别无二致。

而她等的那个人，也如期出现了。

这一世她送不起他昂贵的钢琴，只能对着刚下台的裴宴京举起手中的鲜花。

“裴同学，我很喜欢你演奏的这首曲子，想把这束花送给你。”

裴宴京垂下眼，一脸从容地看着她，语气坚定而温和。

“谢谢你的好意，但我等下还有点事要忙，没办法拿走你的花，如果你喜欢听我弹奏的话，可以每周五下午来琴房听。”

和从前一样的语气、态度，却变了些话语。

程轻梨不明白他为什么不肯接走这束玫瑰。

因为比起昂贵的钢琴，一束花的价值实在廉价。

她心中失落，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一束花而已，真的不方便吗？”

裴宴京还是没有告诉她具体缘由，只是噙着笑说了句抱歉，然后转身离开了。

虽然被拒绝的结局和上一世如出一辙，但程轻梨总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

但具体是哪儿不对劲，她又说不出个缘由。

她只能安慰着自己，来日方长。

她还有机会。

这场晚会虽然结束了，但对程轻梨而言，一切才刚刚开始。

她向上一辈子那样，不惧所有流言，追逐在裴宴京身后。

每周五的琴房开放日，她会第一个跑到教室占座，听他在一片惊呼中弹奏各种曲目。

端午节这天，她知道她送给他的礼物会被退回，就提前熬了一个月的通宵，制作了几千份红绳在门口发放，引起了全校人的热议。

有些嫉妒他的男生在背地说说他坏话，她打不过就把他们抽烟的事情举报给了老师。

体测那天他发烧生了病，她吃了好几片止疼药，拉着他的手跑完了八百米。

所有已经发生过的事情都和上一世的轨迹重合了。

但因为身份的对调，在一些细枝末节处，又发生了变化。

随着第78次告白失败，程轻梨和裴宴京也正式从高中毕业了。

这个暑假，她专门挑了他学琴的琴行去打暑假工，然后成功在大学开学前，攒够钱买下了那台钢琴，然后给他发了条消息。

“宴京，我也想学钢琴，你能做我老师吗？”

程轻梨知道他不会拒绝的。

因为他本性良善，就算被整个世界伤害，也只会独自咽下苦果。

她为了追求他闹得沸沸扬扬，可不管是前世贫寒交迫的程轻梨，还是这辈子有权有势的裴宴京，他从来没有埋怨过她，也没有给过她难堪。

就算偶尔她做得过火惹他生气了，他也只是用那双能包容万物的眼睛无奈地看着她。

她控制不住地沦陷在他那双眼眸里。

每一次，每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