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番外一番外二(第4页)
金属的表盘被他攥在手心里太久,已经焐热了,沾染的体温一股脑地包裹在骆闻舟的手腕上,骆闻舟“哎哟”
一声,左手不堪重负似的往下一沉。
费渡“夹肉了”
“夹骨头了,”
骆闻舟煞有介事地活动着手腕,皱着眉说,“感觉嘶感觉手腕骨跟酥脆小饼干似的。”
费渡一把抓住桌子底下那只往他腿上摸的手“那这个又是什么”
骆闻舟坦然回答“酥脆咸猪手。”
隐约的笑意从费渡眼角扩散开,就在这时,脚步声传来,两个人迅解除桌子底下的“勾勾连连”
,各自往后一靠,正经八百地坐好。火葬场的两个工作人员一前一后地走进来,一个拎着红绸包裹的骨灰,另一个抱着骨灰盒。
费承宇活着的时候兴风作浪,死后原来也并不比别人烧得时间长。此时,他栖身于狭小的骨灰盒里,像一团烧过的劣质散煤,灰灰白白的一堆,看不出忠奸善恶。
工作人员问“家属需要把死者生前喜欢的东西放进来吗”
费渡就从兜里摸出了一对戒指,连个包装盒也没有,直接扔到了装骨灰的绸缎包里。
往骨灰盒里放什么的都有,工作人员早已经见怪不怪,一眼看出这是一对婚戒,见费渡这态度,大概也猜得出盒子里这位,生前恐怕是没有善待过妻儿,死后儿子做主,把婚戒往骨灰里一扔,算是斩断了他们孽缘似的夫妻关系。
工作人员十分机灵,一张嘴,把平时说的“逝者已去,请您节哀”
咽了回去,他临时改口说“阴阳一隔,恩怨两清。往后桥归桥、路归路,谁也碍不着谁了。”
费渡“”
这家火葬场的悼词怎么这么清新脱俗
工作人员又趁机推销“我们现在正在搞活动,长期寄存业务,一年只要一千九百九十八,一次够五万元,您就可以一直放在这,什么时候方便什么时候取,您想想,现在郊区最便宜的墓地都十五万起了,产权才二十年,哪有放我们这划算呢”
就这样,费承宇在这个偏远的小火葬场里得到了一个很“划算”
的小墙角,将他卑鄙的一生挂在了墙上。
火葬场地段偏远,焚化炉在半山腰上,出入时需要经过一段不大好走的山路,骆闻舟怕费渡崴脚,一只手虚虚地在他身后环着,忽然犹犹豫豫地说“你妈妈的时候,手上好像没戴那枚戒指。”
“她自己拿掉了,”
费渡说,“扔在我卧室的笔筒里,费承宇没找到,过了好几天我才现。”
费渡的母亲,大概并不是一个生来懦弱疯癫的女人,她一生中只做错了一件事,就是错信了费承宇。
头两天刚下过一场大雨,地面有些泥泞湿滑,费渡脚下滑了一下,他脚腕暂时吃不了力,不等他伸手,骆闻舟就一把搂住他“你能跟我说说么”
他从范思远那里,得知了当年那个地下室里生过的一切,只言片语,已经十分触目惊心。
费渡叹了口气“你早就想问了吧”
骆闻舟收紧了手臂。
“没什么不能说的,”
费渡拍了拍他的胳膊,语气很平淡地开了口,“费承宇年轻的时候,长得还可以。出身不太好,不过估计在外人眼里能算励志典范,他还很会说话,天生就知道怎么让人晕头转向地围着他转。”
这点毋庸置疑虽然骆闻舟不大愿意承认,但费渡确实长得更像费承宇,除非是取向不合,否则在情场上,不管对男人还是对女人,单凭着那张脸,他就足以无往不利。
何况他还狠毒狡猾、处心积虑。
“刚结婚的时候,她大概也过了几天好日子,好得昏了头,直到我那个外祖父去世,费承宇成了合法继承人,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一切,当然也就图穷匕见了。”
费渡顿了顿,“这中间没有爱情什么事,从头到尾就是骗局和报复,费承宇的大脑结构不足以让他产生感情这种东西。”
“报复”
“我外公曾经资助他上大学,后来觉得他人品有问题,中止了资助,升米恩,斗米仇,到最后,费承宇最恨的人就是他。他后来把我妈视为那一类所谓高高在上,看不起他的人的代表,所以要穷其所能地虐待她。”
骆闻舟轻轻地问“你呢”
“我”
费渡刚说一个字,感觉骆闻舟圈在他身上的手臂仿佛又紧了一圈,手臂上绷紧的肌肉几乎有些抖,他注视着面前温柔平缓的山坡,喉咙轻轻动了动,把几乎脱口而出的“我倒没什么”
咽了回去。
“我让他不太满意,费承宇觉得我是个样子货,骨子里流着我妈的血脉,软弱,而且愚蠢,他希望能矫正我这些先天的毛病。先从难度低的小动物开始,因为正常的儿童会经过一个阶段,把一些小动物拟人化,在这个阶段里,这种训练和杀人的心理感受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