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雷光电照(第4页)
劫奴中数他性子最烈,一旦发作,气势逼人。
虞照正眼也不瞧他,冷冷说道:“虞某人什么酒都吃,就没吃过罚酒,你有本事,请我吃一盅如何?”
燕未归突然跳起,左腿扫出,楼中好比飓风掠过,碟儿碗儿丁当作响。
众人未及转念,旋风忽地消失,碗碟窗户还在颤动,燕未归的左脚却被虞照空手握住。
陆渐深知燕未归腿力了得,怎料一腿扫去,居然被人空手接住。他心中骇然,忽听燕未归怪叫一声,右脚高高抡起,势如大斧劈下。
“哧”
,燕未归斗笠飞出,露出苍白面皮,一条刀疤从额至颈,深可见骨,恰似一条怪蛇盘在脸上,他的满头发丝笔直竖起,右腿已到虞照头顶,忽地凝固不动,僵如一尊雕像。
“去!”
虞照一声沉喝,燕未归身如陀螺,呼地摔回。莫乙、薛耳大惊失色,双双抢上搀扶。
“接不得。”
沈舟虚喝声入耳,薛耳的指尖已经触到了燕未归的衣衫,但觉一阵麻痹透指而入,身子几乎失去知觉,跟着哧哧两声,一股大力将他向左拽出,薛耳一个踉跄扑倒,斜眼看时,莫乙也摔倒在地,脸色煞白如纸。
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二人一个跟斗双双站起,他们低头一看,腰间缠了一缕蚕丝,与沈舟虚双手遥遥相连。
沈舟虚的十指拈满蚕茧,掌法飘飘,襟袖飞扬,将一路“星罗散手”
使得神奥无方。蚕茧随他掌势,忽左忽右,簌簌射出蚕丝,有如天孙织锦,玉女投梭,转眼钩梁搭柱,在燕未归的身后织成了四张大网,同时射出两缕细丝,淡如流烟,轻飘飘刺向虞照。
众人见这手段,均是暗暗喝彩,一眨眼的工夫,沈舟虚以“星罗散手”
施展“天罗”
,拉莫乙、拽薛耳、编织丝网、反击虞照,一心四用,变化不穷。
闷响声不绝于耳,燕未归连破三张大网,终被第四张网裹住,两眼上翻,浑身抽搐,口中流出长长的涎水。众人见他如此凄惨,心中均起一股寒意。
虞照笑了笑,头也不回,右手端酒,左手出掌,逼得两束蚕丝无法近身,口中笑道:“沈师兄好本事,练成了‘天罗绕指剑’,惹得虞某技痒,也想讨教讨教。”
一搁碗,方要起身,忽地脸色一变,晃身绕过蚕丝,大鸟般飞到宁凝头顶,耸肩挥臂,向下一掌拍落。
“手下留情。”
沈舟虚失声大叫,叫声出口,人影闪动,一人抱住宁凝,贴地滚出老远。一股白气从虞照掌心射出,落在宁凝立足之地,“哧”
的一声,方圆尺许尽变酥黑。
“雷音电龙?”
沈舟虚双眉扬起,虞照一拂袖,烟灰四散,楼板上露出一个大洞。
“好个‘瞳中剑’,沈师兄,你教的好劫奴。”
虞照哈哈大笑,肩头一点红色初如针尖,转眼大如铜钱。众人恍然大悟:他受伤了?
虞照一手按腰,忽地厉声说道:“小子,抱也抱了,摸也摸了,还赖在地上干吗?”
众人应声望去,一个男子抱着宁凝,似被掌力吓呆,躺在那儿一动不动。宁凝羞怒交加,反手一记耳光,不想这一巴掌,把那人的脸皮也刮了下来。
谷缜不觉眼前一亮,宁凝也看清来人,吃惊道:“哎,怎么是你?”
男子正是陆渐,他的面具飞出,心中慌乱,匆忙拾了戴上。众人齐声哄笑,虞照也忍不住笑骂:“傻小子,穿帮了,还戴着做什么?”
陆渐定了定神,大声说:“雷帝子,你说话不算数。”
虞照奇道:“怎么不算数?”
陆渐手指宁凝:“你说平生不打女人,方才你这一下,不是要她的命吗?”
虞照浓眉一挑,也不见他抬足,一伸手,扣住陆渐的肩头提了过去。陆渐空负“一十六身相”
,竟无闪避之能。虞照笑道:“我不打女人,专打男人,你要充好汉,代她接我三掌如何?”
宁凝花容惨变,瞳子里玄光一转,虞照左手扣人,右手挥出,只听噼啪有声,二人间火光四溅,“瞳中剑”
撞着虞照的掌力,无不化为乌有。宁凝连发数剑,身子一晃,忽地面孔惨白。
沈舟虚摇头叹气:“凝儿,他有了防备,你不是对手。”
宁凝颤声道:“可……可他……”
盯着陆渐,双颊忽转绯红。
沈舟虚沉吟一下,徐徐说道:“虞师弟,‘雷音电龙’身坐不动,十步杀人,你真要杀他,方才那一掌,凝儿与这少年都难活命。你故意迟了时许,吓退他们,方才出手,不为别的,只为跟我显摆威风吧?”
虞照的确没有杀心,掌力击下,半是吓唬宁凝,半是向沈舟虚示威,但听他说破,心中却不痛快:“就你沈瘸子聪明!”
他脸一沉,扬声说道,“沈师兄,凡事讲个理字,我好端端地坐着喝酒,你手下的劫奴又是‘无量足’,又是‘瞳中剑’,踢的踢,刺的刺,这算那门子道理?”
沈舟虚道:“敝仆疏于管教,过在沈某!”
虞照道:“你是本门师兄,我不与你计较。这样吧,这少年我不动他,你让小丫头出来,是死是活,受我一掌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