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第3页)
同根同源。在内监里关押的数日里,他早在筹谋着这一切。那古怪离奇的“仙馔”
、“大源道”
那令人狂的肉粥……种种线索令他不得不猜测那以杀人取乐的国师与“大源道”
教主有关。法场防援森严,他逃不远,唯有反其道而行之,尚可存一线生机。
老妇话了,冷静自持的模样已烟消云散。她怒喝:“你杀人了!”
“我本无意杀他,只想挟他作人质。方才我出手,只欲伤他胸腹,不想那处却是他的脖颈。”
方惊愚道,“师父,您也应看出来了,他不是人。”
围观的黔望见了他手里的怪物,张皇失措,惊叫迭起。
“国师……那真是国师么?”
“那是妖异啊!为何由此人主持仙宫?”
“不祥!不祥!蓬莱将罹祸难!”
一时间,法场四下里喧阗不已。
一片沸反盈天里,方惊愚心念电转。他也知自己既害国师性命,犯仙宫之尊,定会被围剿追杀,此时说何话都无用。
然而此时他决意放手一搏,于死地里寻得一线生机。
于是青年身披鲜血,高举那只诡谲的头颅,放声高喝:
“‘仙馔’与‘大源道’本属一宗!国师却以可令人致死的仙馔赏赐功臣!”
“我有冤曲,恳请圣上查清!”
第45章江海同舟
砂岩城楼之上大纛飞扬,步甲兵负橹持戟,团团簇簇,围住一顶硕大的忍冬纹华盖。
华盖之下,靺鞨卫和玉鸡卫左右护持,分别着暗玉紫、香叶红的缎面绵甲。二人中央坐着昌意帝,白苍苍,着一袭通袖龙襕圆领袍。昌意帝今年白寿,却老而强健,双目依然亮如宝炬。他俯瞰法场,望着刑台上那青年,默然不响。
良久,他开口,声音沉稳洪亮,令足下的岩砖仿佛都在嗡鸣:
“靺鞨卫!”
“微臣在。”
靺鞨卫赶忙垂。
“朕记得高台上那人犯由你举,国师也曾向朕禀报此事。现在那人高喊冤曲,你可知其中情实?”
靺鞨卫屈膝跪落:“陛下,此人万万不可留!他私藏先帝遗物,已枨触蓬莱律令。如今又行刺国师,玷污天听,理当斩……”
昌意帝若有所思,缓缓自座上起身。他身形苍老,微微伛偻,然而依然甚是高大,精神矍铄,势若雷霆。他踱步至楼栏边,高声道:“台上的人犯!”
这声音便似风涛,从城楼上席卷而下。方惊愚回一望,却见楼上立着个人影,被一众戎衣将领簇着,身披金鳞袍,威厉严肃,想必此人便是昌意帝了。他们相距甚远,然而那雄浑声音却能清晰落入在场众人之耳。天家话,仙山吏与黔黎们纷纷跪落,法场一片寂静,唯有方惊愚挺身而立。
昌意帝抚掌笑道:“国师被妖异所糟害,又被邪佞冒用了身形,多亏你及时揭,将情实大白于天下,朕心甚慰呐。”
方惊愚闷声不语。昌意帝分明心知国师便是非人的邪物,却在仙宫供养他,纵容其暴行,而今东窗事,也当即用冠冕堂皇之语搪塞过去,欲掩饰昔日的谬妄之举。
“但是,台上的人犯啊。朕也听闻,你应被治的罪倒非私藏皇家之物,而是身为先帝遗子、谋逆不轨的大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