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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纵骄狂by 群青微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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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第3页)

刹那间,刀光迸射而出!细薄的刀光如片羽残雪,繁密地布满室内。刀痕先是裂作六道,仿若盛开白莲,继而六分作三十六,三十六作一千二百九十六刀,欹纵变幻。一瞬间,屋内瓷瓶尽皆爆裂,绣帷化作粉尘。

而就在这烟尘之间,老妪忽而睁目,她察觉到了一道静而弱的呼吸声,那潜伏在暗处的人的吐息微微搅动了细尘,她逮住他了。

于是弹指间,她再次扬刀而起。其刀锋密而准,似撵山猎犬,确然无误地咬向那蛰伏的人。

然而那人贼头贼脑,见刀光疾射而来,竟就地一滚,钻到方惊愚裆下,大叫:“打我,打我,我在这儿!”

老妇猛地收回刀。霎时,一室刀光猝然黯淡,四周回归黑暗。

那人见她不敢出刀,怕伤了方惊愚,嘴脸更是嚣狂:“来呀,我在你徒儿裆下,你若有本事便出刀来割,最好给他割个半身不遂,断子绝孙!”

这人口气粗鄙,话语污秽,又三番二次戏弄自己,方惊愚心里暗恨,执起剑鞘,向身下刺去,喝道:“住口!”

楚狂说:“我偏不住口,有本事你便来塞我嘴巴!”

他滑如鱼鳅,前遮后躲,教方惊愚击打不着。方惊愚拔出刀剑二鞘,舞得如扇一般,在暗处里乱击,楚狂便蹬出两足,夹住剑鞘,又像藤缠老树一般盘上他身来。方惊愚浑身一震,抄起案上杯盏,向其胡打乱掷,岂料楚狂咬着他脸蛋不松口,一个血牙印赫然在目。

楚狂口齿不清道,“我改主意啦,我不说话,我来吃吃你这一身细皮嫩肉。”

“松嘴!”

方惊愚吃痛,扇他头脸。

楚狂不过得意了半晌,便觉头上遭了雨点一般的拳头。他本不在意这扭打的,但兴许是那拳头打中了额上箭疮,他忽觉头上忽传来一阵斧凿似的剧痛,两眼登时一片白。

“……唔!”

楚狂猛地捂住额头,箭疤火烧似的剧痛。这是他的老毛病了,他被箭穿过一次脑门,自那以后,梦魇、疯狂与疼痛便如附骨之疽般挥之不去。

他正忍痛喘息,然而此时方惊愚忽而一拳捶在他背心,力劲透骨,震到他伤处,将他打了个措手不及。楚狂狼狈地松了手,滚落在地,又被踢飞出去,倒在台边。

老妇低声道:“竖子休逃!”

刀光宛若长鞭,劈破夜色而来。楚狂不顾伤痛,翻身跳起,到台上抓起那骨弓便跑。

他撒了谎,其实今夜他压根便不想杀玉鸡卫。那老儿是他生平的仇敌不假,可他如今体弱气虚,只有送上门任其揉搓的份。何况玉印卫也在此,一次对上两个仙山卫,他哪儿有胜算?

因此他不过是打了这骨弓的主意,只要拿到弓,他便拍马撒蹄,到僻野之处休养生息,练个十年的武学,也不愁杀不得玉鸡卫。

玉印卫觉他已闪至窗边,缓缓扬刀。然而借着熹微月光,老妇却惊觉他正直起身子,端弓拨弦。背着一轮银月,他身影漆黑,宛若琰魔。

楚狂说:“我不逃,要逃的是你们,听好啦,接下来我要出三箭,每一箭都要射到你们屁滚尿流。”

突然间,他急拨弓弦,三道霹雳般的弦声响起。玉印卫与方惊愚俱是一震,挥刀剑抵敌,然而很快现这厮是在唱一出空城计。方要进前去追,却忽觉身上一痛,几枚泥丸从暗地里打来,准确无误地落在穴道上,教他们身子一僵。原来楚狂空引弓弦,实则错开时机,将泥丸自指尖弹出,声东击西。

这小伎俩自然无法敌过玉印卫。只一瞬的工夫,她便破了穴道桎梏,重新起刀,这一刀优美之极,如白鹭展翅,却带着凛然杀意。

然而楚狂早有防备,用肩颈猛撞窗扇,脱出窗外。他挟着骨弓,踩轮子一般撒腿便逃。

“真是个黠奴。能在我手里逃脱,算他有些微末本事。”

老妇低低地道,收起刀。

“逃?他既在老夫面前口出狂言,老夫又怎会轻易放其走脱?”

暗处里忽而传来一道威严的笑声。是玉鸡卫话了。

他从方才起,便未动过分毫,不过是在留神着玉印卫和那刺客的周旋。此时他抬起一只粗粝大掌,拇指与中指相扣,对准那挟弓逃去的影子轻轻一弹。

只不过轻轻一弹,便似有浓烈冲斗剑气而起!夜幕被撕裂,窗扇遭冲落在地,山岳崩颓似的巨响在众人耳边震鸣。楚狂与他相距四百步,却忽觉浑身如遭重捶,肌肤皲裂,血花四溅。

相隔四百步,一弹指便能杀人取命!方惊愚看得满心震悚,才知刻日在白草关外玉鸡卫果真未出全力。这老儿的实力深不可测,他与玉鸡卫间有着天渊之别。

楚狂从檐角落了下去,如折翅的雁。霜白的月光流泻在青瓦上,世界仿佛静无声息。

老妇提刀起身,向着玉鸡卫恭敬一揖:“今夜让此邪佞入室,惊扰了您,是我做得不到,脸上无光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