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觐见陛下(第1页)
吴非凡赶紧学着薛讷父子的样子撅着屁股长跪在地,九叩三拜,三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待三人拜毕,高力士才仰着他白净的脸,高声唱喝:“陛下口喻,宣吴非凡,薛讷父子进宫觐见。”
吴非凡再次学着薛讷父子的样子撅着屁股大声说:“草民接旨,谢主隆恩。”
然后爬将起来。
看着高力士满脸不屑,吴非凡恶心得想吐,不就是传个信儿的太监吗,摆出那副趾高气昂的官架子,害得老子像狗一样在地上狂吠,正滴咕着,高力士忽然走到他跟着,双目如炬地盯着吴非凡的脸,问道:“吴非凡,你在发什么怔?”
吴非凡一凛:难道高力士有透视功能不成?突然想起高力士是李隆基身边的红人,权势熏天,冒犯了他如同找死,一时,无以应对。
蓦然想起,史书记载高力士童年悲苦,寄人离下,早年仕途坎坷起伏。能从一位小太监做到皇宫大总管,自有他过人的本事,尤其察颜观色,见风使舵是他们的绝活。
吴非凡赶紧躬身一揖道:“爷,草民刚才在想,要是我爹爹的在天之灵看到陛下召见我的这一天,他该多高兴啊!”
说着,吴非凡眼角掉出了两滴眼泪。
吴百非凡这张感情牌收到了奇效,高力士似有触动,怔了一下,伸出他白皙细嫩的大手拍了拍吴非凡的肩,黯然地问:“令尊早逝?”
吴非凡垂泪道:“爹爹在草民七岁就应征入伍,不幸殉国,下有一个妹妹霜儿,是阿娘含辛茹苦把我养大,草民十岁跟师傅识字学医……”
吴非凡一阵胡编乱诌,高力士想起自己的身世,产生了情感共鸣,他心生悲悯道:“自古英雄出少年,你为大唐立了大功,令尊也含笑九泉了。”
吴非凡悬着的心这才落了下来,这次历险也让他警醒:不要小瞧这些生活在宫廷里的太监,他们常年与对手明争暗斗,虽智术不及现世人,但害人的阴谋诡计并不比现世人差。
一行人跟着高力士出了静月斋,寺庙的大院里,整齐地站百个御林重甲士,骑着铁甲战马,明晃晃的刀戟在月光下泛着寒光,为首的将军威猛如山,骨骼粗壮,身披黄金锁子甲,耀日盔插着红色翎翅,盛气凌人,威武无比。薛讷附在吴非凡的耳畔道:“贤侄,这位是陛下的心腹大将陈玄礼,御林军统领龙武大将军。”
这时,一位甲士牵过一匹雄壮战马,弓着身子。吴非凡从来没见过这等礼遇,他不知道这是在做什么。愣神间,陈玄礼目空一切道:“本将军奉陛下圣喻护尔等进宫,请速速上马。”
吴非凡这才明白过来,踩着甲士的背,骑上战马,在众甲士的拥护下,向皇宫进发。
健马蹄疾,宫影绰绰,吴非凡大喜:秦凌将军所说的荣华富贵,即将唾手可及了,老子这是什么好运气,穿越到大唐不到一月,如开挂了般青云直上。要不是急着进宫觐见陛下,吴非凡定要纵马放歌,跑遍长安城所有的街道。
须臾,已到大明宫前。
“吁!”
陈玄礼一声低喝,众甲士勒马站立,井然有序,刀戟森森。一位甲士一跃下马,弓着背俯在吴非凡马侧,吴非凡踩着他的背下得马来,吴非凡随陈玄礼入得宫内,才朝众甲士一挥手:“回营待命。”
“喏!”
众甲士齐喝,有序退去。
吴非凡跟着高力士入得宫来,宫殿高大雄伟,金碧辉煌,珍玩玉器,琳琅满目,数不胜数,吴非凡惊叹不已。
随着高力士高声唱喝,吴非凡机械般地撅着屁股与薛讷父子长跪在龙案前,又开始九叩三拜。
叩首抬头的瞬间,吴非凡将李隆基瞧了个仔细,案首前端坐着一位奇伟男子头戴旒冠,身着九尾龙袍,气宇轩昂,好一副君王容貌。
李隆基刚看过秦凌的边关密报,为范语暗中勾结吐蕃祸乱大唐江山震怒不已。然而,李隆基是经历过生死搏杀的帝王,深知兵之道,诡计也,面对秦凌和范语两番说辞,他不能单凭一封密信就认定范语叛乱,吐蕃犯境。更何况,满朝文武都做好了与吐蕃会盟的准备,解琬的信报也一片大好。
一时忠奸难辨。
李隆基一拍龙案,佯怒试探道:“薛讷老儿,吴非凡匹夫,分明是你不满滦州兵败,削职为民,怀恨在心,勾连边将秦凌谋反,还用毒计离间我君臣,陷害朝廷忠诚,当何罪?”
一时风云急转。
薛讷俯伏在声,两股战战,老泪纵横,泣声奏道:“陛下,老臣世代忠良,天地可表,绝无叛唐之心啊!”
吴非凡也着实吃了一惊,意识到,在信息落后的古代,因缺乏有力的第三方证据,常弄出一些冤假错案来,现秦凌、范各范据一词,李隆基生疑也是情理之中。虎目一瞥李隆基双目掠过一丝疑惑,这应是李隆基在试探罢了,想到此,紧张的心镇静了下来,静观其变。
只听得李隆基又一声暴喝:“吴匹夫,薛讷老儿都向朕哀求,你为何一言不发?是心甘领罪受死?”
吴非凡这才淡定地道:“回陛下,草民没做坏事,有何惊慌?”
李隆基也怔了一下,吴非凡一介偏远边民,要是常人早吓得缩成一团,他镇定自若,不卑不亢,继续试探道:“口说无凭,你还有什么证据。”
吴非凡从怀里掏出一张条子道:“陛下,这是范语与吐蕃私通的证据,是他府上的侍女翠屏从吐蕃的间谍处截获的。”
高力士拿过便条呈在龙案上。李隆基看过便条,脸掠过一丝惊异。痛心地道:“朕险些酿成大错,三位爱卿请起,赐座。”
在清朝,陛下召见大臣时,臣子一直跪着与陛下说话,大唐君臣之间的关系没有那么森严,君臣可以坐下交谈。
宫女搬来蒲团,待三人坐定,李隆基急切道:“吴爱卿,快将边关战况禀告与朕。”
吴非凡长身而起,将杨矩如何收受吐蕃财物,蒙蔽先皇,将河曲之地献与吐蕃。范语与坌达延如何密谋诱明里与大唐盟约,而背地厉兵秣马,伏兵于河源河谷,假借盟约予重创大唐,消息败露率兵攻打洮州的事,一一说出。吴非凡口若悬河,妙语连珠,说得惊心动魄,险相环生,为泄李隆基刚才讹诈之恨,吴非凡故意把吐蕃、盟约等敏感词语提高了音度,李隆基听在耳里,心如针扎,脸一阵白,一阵红。当吴非凡说到秦凌孤军奋战,自己携密信只身与吐蕃恶战,李隆基再也受不了了,他腾地站起,魁梧的身子如山挺立,双拳捏得格格作响,重重地捶在龙案上,如雷咆哮:“范语,杨矩勾结外敌,欺君罔上,祸乱我大唐江山,朕还被蒙在鼓里,耻辱!耻辱!简直是奇耻大辱!姚相,你说,朕养的臣子都是吃饭的吗?”
李隆基这凛凛杀气扑面而来,众人一惊。
姚崇三朝宰相,处变不惊赶紧上前,俯身奏道:“陛下息怒,大唐出此叛臣,相臣有失察之责。但塞翁失马,蔫知非福。范语乃韦后余党,叛国是迟早晚的事,现已暴露,陛下正好趁机清剿韦后余党,再兴正义之师,痛击吐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