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第1页)
桥梁另一侧是他们这次任务的同伴,三个人,都是男人,红发那个正和叼着棒棒糖的金发站在一起,神情严肃地商量着什么,而另一位则站在桥边,手里握着一捧蝶豆花,仿佛跟这植物有仇般奋力绞紧了枝条,脆弱的花瓣就像朝不保夕的人命一样被轻易揉搓挤烂,冰凉黏膩的蓝色汁液从他指尖滴落,落在地上滚了灰,他脚边一滩灰蓝色的水映出他扭曲的倒影,娜娜莉觉得那里面关着个疯了的人,不眨眼,不呼吸,不说话,也不和别人说话,他被困住了,永远永远地困在连转身都不能的狭窄囹圄里。
“你们好。”
南宫有些拘谨,肩背绷得笔直,衬得他愈发瘦削了些,黯淡的天光透过花丛,给他的脸打上死人般蓝白色的阴影。
“科因,”
金发男人指了指自己,“洛希林万克斯,那位是德雷克。”
娜娜莉发现南宫在听到‘林万克斯’这个姓氏时表情古怪地拧了一下,确实,这个名字很耳熟,是不是在哪里听过呢?
叫德雷克戴眼镜的黑发男人松开那蓬藤蔓,转过身,漠然地打量着他们,不过娜娜莉发现他的头发打卷,也有些毛糙,这给他平添了几分活泼,何况他的阴沉程度比起徐是还是差远了——娜娜莉在奇怪的地方骄傲了起来。
洛希倒是友好地同他们打了招呼,只是在看到娜娜莉时露出了为难的神情:“我不记得我们有招聘童工吧。”
哈?!没眼力见的东西,竟敢这么看不起她,娜娜莉明明超级厉害的好吗?她张牙舞爪地就要冲上去,叫南宫一把抓住衣领拎了起来,只能在半空中凶巴巴地拳打脚踢:“别小看我!我超级厉害的好吗?这栋屋子我一秒就能把它轰上天!”
“洛希说的没错,我的确对三位没有印象。”
科因朝她俯下身来,该死,长得高了不起吗,她决心以后每顿都多吃一根营养棒,这样肯定能长得比所有人都高,“尤其是这位让人,过目不忘的小朋友。”
他朝她笑笑,娜娜莉熟悉这种笑容,徐是也喜欢这么笑,这家伙肯定跟徐是一样,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她朝科因龇牙,南宫倒是开始解释了:“我们的确不算paa的正式员工,只是签了外包合作协议,一些不需要派遣正式员工的小事或者前期调查就由我们负责。
洛希趁科因和他们说话时打量着这一行三人,南宫看起来是个干练的青年人,左侧脸颊上有一片崎岖的深红色伤疤,直直望着他们;娜娜莉蓬乱的红发里夹了几片花瓣,她打了个哈欠,也许起一大早做任务对青春期的少女来说还是太难了;他最后扫了一眼徐是,一个没什么特征的男人,顶多是有些阴沉。
这时科因结束了他本就不长的寒暄:“相信各位都清楚自己的任务了,那我们出发吧?”
穿过一片宽阔且草坪青翠的前院便是埃舍尔府,府前种着两道修建整齐的冬青,肥厚结实的叶片遥遥伸展出去,像是两只有力的臂膀围住了整栋建筑,中间大门紧闭,檐角上面容丑陋的滴水兽的视线落在他们头顶,叫人感觉很不舒服。就像埃舍尔本人说的一样,这是栋上了年头的建筑了,占地有上千平米,典雅的风格为数百年前的人们所钟爱,外墙石砖上的每一处凹凸与剥落都诉说着岁月的沉重。
洛希抬头打量了下这间屋子,所有的窗户无一例外全部关死并拉上厚实的窗帘,让人怀疑里面是不是住了个阴沉佝偻的老吸血鬼。
科因敲了敲门,回声低沉而厚重,片刻后门打开一条缝,一张苍白拘谨的脸露了出来,这张脸属于一位扎着辫子的年轻姑娘,这位女仆打扮的姑娘很快带着他们穿过了客厅,数道蜿蜒的走廊,空旷无人,摆着一张巨大长桌的餐厅,最后来到了位于温室花园旁边的书房。
这是间圆形的屋子,厚实的暗红色织花窗帘拉的严严实实,天光一丝也透不进来,地上铺着柔软但略有掉色的米白色地毯,没有开灯却点着壁炉,浓郁而甜腻的熏香气息填满了整间屋子,这呛鼻而闷热的环境正像的现在的季节。
“请坐吧,几位。”
瑞秋埃舍尔看起来比昨晚疲惫得多,眼下的青黑乍一看像是坠了两颗鸽子蛋,屋内分明已经足够闷热,可她腿上还是搭着毛皮毯子,底下露出一点金丝拖鞋的流苏边,她整个人都佝偻着身子坐在那把厚实的扶手椅里,眼看着就要被蓬松的靠枕给吞没了。
女仆端上茶来,象牙色细瓷茶杯里是淡蓝色的蝶豆花茶水,花瓣飘飘悠悠地杯子里浮浮沉沉,在房间里冲鼻熏香味的侵蚀下,花茶该有的一丝清香也彻底消弭无踪。
“具体情况我相信佩斯特小姐有向各位介绍,她办事一向细心。我只希望各位可以仔细检查这栋屋子的每个角落,然后给我一个确切的答复——这栋屋子到底有没有受到异常的影响。”
洛希喝了两口,味道清淡而不苦涩,他不会品茶,只觉得确实很好入口,这时他听见科因问:“卧室这些非常私人的地方也不要紧吗?”
“不用,”
瑞秋闭上眼睛,“我丈夫出去工作了,孩子们我也提前打了招呼。”
洛希觉得这话古怪得很,既然埃舍尔本人知情,又何必要说得好像背着他行事一般呢?而且,孩子们,他们家不是只有一个女儿吗?
“在之后的调查中请注意一件事,当然,我相信你们在来的路上也有留意到,那就是无论如何都请不要拉开窗帘。”
瑞秋并不打算解释原因,说完这句她便挥挥手示意众人离开,众人沉默地起身,唯独娜娜莉一跃而起,把杯中剩下的茶水一口气喝的干干净净,还砸了咂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