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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主安心,奴自會將事情辦妥。」馮貴一壁恭敬應下,一壁輕手輕腳退出去,再將房門合上。
如這般欺騙小娘子的事,他馮貴往日裡做的可不多,便是面對浣竹,至多也不過是嘴上抹了蜜哄哄人,怎敢隨意欺瞞。
這趟差事真箇坑死人的事兒。馮貴心中惴惴,一路盤算著等會兒見到楊娘子後的說辭,不知不覺間,便已來施晏微的院外。
施晏微用過晚膳,正往外頭走,欲要去園子裡散步消食,二人在角門處打了個照面,馮貴朝人欠身叉手施禮,「家主吃不慣軟皮的櫻桃畢羅,偏膳房裡這會子沒個得力人在,還要勞煩楊娘子去膳房一趟,替家主制一些脆皮的。」
人家是主自己是客,有道是拿人手短吃人嘴軟,豈可不賣面子。施晏微在心內暗自腹誹一番,接著從容一笑,溫聲道:「合該是我分內要做的事,何來的勞煩,馮郎君叫人一刻鐘後過來取就是。」
話畢轉身欲走,馮貴見狀,忙出聲叫住她,佯裝出一副不太好意思的模樣,頗有幾分侷促地道:「橘白才剛告假家去了,商6身上不自在,這會子正在屋裡歇著,崔媼腿腳不好,我這會子還有旁的事要出府去辦,可否煩請楊娘子制好櫻桃畢羅後親往退寒居去一趟?」
施晏微聽後心中納罕,天底下當真有這般巧的事,三個人都不得過來膳房一趟。。。。。。
馮貴觀她默聲良久,必定心有遲疑,好在他早想好了完全的對策,復又厚著臉皮含笑道:「楊娘子若覺得不妥當,自可再叫上晌午那個小娘子與你一道同去,再叫崔媼將食盒送至家主的書房即可。」
話到這個份上,施晏微不好拒絕,遂頷應下,返回膳房。
待將畢羅制好,膳房裡獨有同貴和善兒兩個人,施晏微不好勞煩善兒,何況同貴是個小子,若有什麼事,他腿腳更快,更能頂事兒,便叫他與自己同往。
一路行至退寒居,檐下的燈籠具已點亮,施晏微叫同貴在亭子裡等她,自去尋崔媼,偏生崔媼不知去了何處,無人應答。
施晏微忐忑間走到書房外,只見碧紗窗上大剌剌地映著那人的高大剪影,頓是叫她有些心神不寧,猶豫著躊躇不前。
第12章軟語欺
窗外暮色濃重,天邊升起幾顆星子,白玉般的圓月懸於夜幕之中,如練的月華傾瀉而下,照亮大地。
晚風透窗而入,火苗跳動。
宋珩握筆的手稍稍頓住,墨珠滴落在雪浪紙上,氤氳出一片漆黑的痕跡,他卻好像沒瞧見,漫不經心地擱下筆,看向隔扇上的倩影,沉聲道:「進來。」
男人低沉卻飽含磁性的聲音透著一股上位者獨有的命令似的口吻,施晏微本能地生出牴觸的情緒,下意識地想要轉身離開此地,可手中的填漆食盒提醒著她,東西還未送到,她不該此時離去。
施晏微硬著頭皮推門進去,雙腿邁過門檻後,隔他老遠就站住了,將那食盒往案上放下,叉手施禮,嗓音清脆:「家主,您要的酥皮櫻桃畢羅。」
宋珩眼底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愉悅之情,旋即擱下手中狼毫,抬將目光落到施晏微纖瘦高挑的身軀之上,佯裝驚詫,緩緩啟唇問她道:「天色已暗,楊娘子怎的親自過來?」
話音落下,施晏微頓覺安心不少,暗道宋珩當真對此毫不知情,今日發生的這一切,確是巧合罷了。
施晏微略思量片刻,平聲答道:「馮郎君過來傳話時,道是橘白家去了,商6身上不舒坦,便托妾走上一遭。妾來至退寒居,本欲去尋崔媼送進來,不曾想人沒找見,倒先走到了家主的書房外。」
「嗯。」書案那邊傳來宋珩輕輕的應答聲,而後便是一陣椅子腿與地面摩擦的刺啦生,宋珩立起身來至施晏微的跟前,垂眸打量著她今日的裝束:
身著桂子綠半臂,葡萄石榴紋紅袷裙,裙擺垂於重台履之上,如墨的青絲綰成交心髻,髮髻正中簪著樣式普通的銀釵,兩邊各簪一隻花樹釵,簡單大方,不施粉黛的嬌靨如出水芙蓉般動人,清麗絕俗到叫人挪不開眼。
白嫩小巧的耳上可見細小耳眼,但卻空無一物,脖頸處亦然。
那方螺鈿匣中的飾物,她竟是一樣也沒戴。宋珩胸中陡然生出一股無名火來,面上卻是半分不顯,深邃的鳳目如鷹眼一般地盯著施晏微清透如泉的雙睛,似笑非笑地道:「楊娘子似是有些畏懼某,莫不是將某視作那等會無故傷人的豺狼虎豹了?」
施晏微被他盯得心中發緊,背上一陣陣的冒冷汗,強裝鎮定緩緩道:「家主多慮,家主乃護佑一方安定的雄主,妾怎會畏懼家主,將家主視作豺狼虎狼呢。不過是心中敬仰,是以有些拘謹罷了。」
雄主,敬仰。這四個字若從旁人口中道出,或許還能信上三分,可從眼前這位女郎的嘴裡說出來,實在叫人難以信服。
若真是心中敬仰,必不會是這般表面恭敬,實則疏離的表現。方才她進屋的時候,就連來案前與他行禮說話都不曾做到。
她既打定主意軟語相欺,那他也無需光明磊落了。
宋珩面上笑意愈深,眼底流露出如看宋清音、宋清和時那般寬和的眸光,儘量用柔和的語氣與人說話:「往後在某跟前,不必這般拘謹。你與二娘原是差不多的年歲,在某眼中,倒也算得半個阿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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