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巧使激将法(第1页)
不知不觉间深秋已至,王晓籁几乎跑遍了沪上所有的报馆,没有一家肯聘用他,都以各种各样的理由敷衍、拒绝。
“再找不到工作就要接手父亲的生意了,打理他那间经营了十多年的皮货铺……”
这是他所担心的,一想到这些,他心里就跟长了草似的毛躁。
“难道自己在复旦大学苦读四年的新闻学,一毕业就要面临失业?”
不!他不甘心,不甘心做一个像他父亲那样的小商铺老板。
他父亲不是坏人,老实巴交日复一日地守着间皮货铺,起早摸黑很不容易,多年来一家人的开销、他的学杂费无一不是靠着那铺子的营收维持着。
然而他毕竟不是他,他是新时代的青年,既读了那么多书,为的绝不是子承父业……他更渴望做一个于国家、于社会有用之人材,而不是当个市井小民在庸碌中消磨人生。
他跟丢了魂似的游走在青石板铺成的街面上,沿街一排排砖木结构的青砖鳞瓦小楼正缓缓后退,走到这条街的尽头时,暮色已低垂,回头望去整条街变得黑沉沉,只有几家小酒馆亮着昏黄的灯,幽幽的光线透过门窗映射到马路边上。
从路口左拐进入东华巷,这儿是闸北区一处旧式里弄,每家每户独门独院,砖木结构的平房,互不毗邻。
他站在一扇乌木门前“蓬蓬篷”
猛拍了几下,来开门的是个矮小、瘦骨脸的妇人,提着盏油灯,穿着褐色夹棉袍子外披一件绒线衫。
“你怎么回来得这么晚?饭菜都凉了我给你热热去。”
妇人轻蹙着眉头说。
这是他母亲,一个旧封建礼教驯化下的温良女子,充满了爱子之心,却不够懂他,只晓得为他弄点吃的。
王晓籁径直朝客堂间走去,一眼瞥见父亲坐在灯泡下算账,他穿着灰直罗长衫,戴着六角金丝眼睛,“啪啪啪”
一只手拨弄着算盘。
他本不想打扰正要推门进里屋,他父亲突然叫住他。
“爸——”
,他只好走过去恭恭敬敬地叫道。
“我昨晚说的事儿,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王父目光和煦地望着儿子,语气中却有一股不容置辩的威严,王晓籁明白这是最后的通牒。
他像是下定了决心,猛地抬头道:“爸,我想离开上海去北平。”
“你说什么?”
王父阴沉着脸。
“上海没有适合我的工作……我想……”
他吞吞吐吐地说。
“荒唐!反了你了!”
未等他说完,王父猛拍桌子站了起来,指着他痛骂:“我辛辛苦苦供你读书,你翅膀硬了就想往外飞?偌大一个上海都装不下你了是不是?”
听到吵嚷声,在灶披间热饭的王太太连忙赶来,冲自己丈夫叫道:“嗳呀这是怎么了?你们父子俩怎么一见面就吵架?他爹,有话好好说嘛!”
“说什么说,都是你惯的!”
“爹,你骂我就骂我,不要牵连我妈。”
王晓籁不满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