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第3页)
唇色是淡淡的绯红色,仿若霜打过的樱桃,不点而朱,微微上扬的嘴角常带着一抹似有若无的浅笑,仿若春风拂过湖面,能驱散周遭丝丝寒意;而一旦抿唇,唇线便会坚毅起来,仿若无声宣告内心的倔强与不甘,恰似寒夜中倔强燃烧的烛火。
一头乌发如墨玉般柔顺亮泽,仅用一根素色丝带简单束起,几缕碎发俏皮地垂落在脸颊两侧,仿若清晨沾着露水的柳丝,为她增添了几分邻家少女的青涩与纯真。
发间偶尔飘落几片花瓣,或是沾染了些许花粉,她却毫不在意,仿若这些本就是天然装饰,让她宛如从花丛中走出的仙子,超凡脱俗。
娴妃不等魏嬿婉说话,便主动询问道:“你就是凌云彻跟本宫提及过的魏嬿婉?”
魏嬿婉点头称是:“是。劳娘娘记挂。”
娴妃心中已经认为魏嬿婉是个攀附权贵的,面上自然看不上魏嬿婉。
娴妃告诫道:“本宫不知你与凌云彻是何关系。但本宫希望你明白,无论做人做事都应好自为之,不要去想自己本不该得到的东西。”
魏嬿婉心中以为是娴妃并不打算将自己调入她宫殿之内,才说出这一番话。但她实在想不明白自己哪里得罪了娴妃,又不敢多问。
于是便沉默不语。
见魏嬿婉如此,娴妃也不再多说,转身便离去。
如今两位主子皆已离去,花房又恢复如初。
晨曦初露,紫禁城的琉璃瓦在微光中泛起一层柔和的光晕,似是沉睡千年的巨兽正缓缓苏醒。
东华门开启,每日运水的水车辘辘而进,那是花房忙碌一天的起始号角。
花房位于紫禁城一隅,紧邻御花园,几进的院子错落有致,朱漆的门窗棂格在日光下投下细密的影子,宛如岁月织就的网。
一入院门,馥郁之气便裹挟而来,仿若踏入了四季长春的仙境,与宫墙之外的料峭春寒全然隔绝。
前院是修剪整备之处,条凳上摆满了各式工具,铜剪在晨光下闪烁着冷锐光芒,竹篮里新采撷的花枝犹带朝露,晶莹剔透宛如美人垂泪。
太监与宫女们穿梭其中,脚步匆忙却有序。
负责粗剪的小太监,年纪尚轻,眼神却透着股机灵劲儿,双手稳稳握住大枝剪,咔嚓一声,枯枝应声而落,动作利落,碎屑簌簌飘下。
一旁的老太监见状,微微点头,随即拾起残枝,利落地捆扎,准备送去灶房当柴薪,点滴之物在这宫闱之中也不得浪费。
有宫女端着水盆,沿着花架徐徐前行,手中软布轻蘸清水,悉心擦拭叶片,那指尖的温柔仿若对待稀世珍宝。
一片海棠叶被蚜虫咬出了细小孔洞,她眉头轻蹙,眼神瞬间流露出心疼,赶忙从怀中掏出个荷包,拈出几缕烟丝,仔细铺洒在叶间,口中喃喃:“莫要再伤了花儿……”
这是从御膳房讨来的土方子,对付虫害倒也有些效用。
中院乃是育秧培苗之所,暖炕之上摆满了陶盆,嫩绿的幼苗怯生生地探出头,像是窥探这神秘宫廷的孩童。
司炉太监守在一旁,目不转睛地盯着火候,手中蒲扇有节律地扇动,炭火噼啪作响,映红了他满是皱纹的脸。
他知晓,这一丝热度偏差,都可能让幼苗夭折,关乎皇家赏花雅兴,责任重于泰山。每隔半个时辰,他便要用手探探炕温,再添上几块精心挑选的银霜炭,确保暖炕始终如春日煦阳般温暖恒定。
负责播种的资深花匠,手指捻起微小如尘的种子,轻轻撒入松软的土床,那专注神情仿佛在绘制江山社稷图。
随后,以薄纱覆盖,再用细嘴铜壶洒下蒙蒙水雾,动作轻柔得近乎虔诚,口中念念有词,似是在向花神祈福,祈愿种子顺遂萌发,不负这宫廷恩泽与匠人心血。
此间,不时有小太监小跑进来,传递着内务府新到花种的消息,或是太医院根据节令调配的滋养花药方子,信息往来如织,皆为护这一院生机。
后院则是成花摆放展示之地,仿若一场永不落幕的繁花盛会。
雕花紫檀架上,名品花卉争奇斗艳。牡丹雍容,花瓣层层叠叠如贵妃华裳,粉白嫣红,娇艳欲滴。
花蕊间金粉闪烁,恰似晨曦透云罅;兰花清幽,叶片修长似剑,护着那素心花朵,微风拂过,暗香浮动,仿若雅士抚琴,余韵袅袅。
此时,前来挑选花卉装点宫殿的太监们鱼贯而入,手持花单,目光审慎,仿若甄选朝堂栋梁。
他们与花匠低语交流,考量着每一处宫殿氛围与花卉气质的契合——坤宁宫需牡丹添祥瑞,咸福宫配水仙显清雅。
选定后,宫女们迅速上前,以绫罗绸缎裹住花盆,再系上丝绦,轻手搬起,沿着宫道缓行,那花枝颤颤巍巍,映着宫墙,恰似流动的锦绣图。
行至太和殿前广场,阳光毫无保留地倾洒,金砖地面熠熠生辉,映得花盆上的彩绘愈发鲜艳。
抬眼望去,巍峨三大殿在繁花映衬下,少了几分肃穆,多了些盎然春意。
檐下铜铃叮当,似在应和这春之乐章,与花房忙碌的细碎声响交织,奏响紫禁城独有的春日序曲。
花房旁侧小径,偶有休憩的宫女太监,趁着忙碌间隙,抬眼望向湛蓝天空,任阳光暖透身心。
他们虽身处宫闱深处,为繁花忙碌不休,却也在这一方花房天地,寻得岁月缝隙中的微光,伴着花香鸟语,将紫禁城的春日,年年岁岁悉心呵护,让生机与艳丽永不落幕。
当夕阳西斜,余晖给紫禁城勾勒出一道金边,花房的忙碌暂歇,门窗透出暖黄光晕,似在积蓄力量,以待明日再绘这宫廷花事盛景,为古老宫墙续上永不凋零的斑斓诗章。
且看这花房之中,随着春日渐进,愈发忙碌得紧。前院,修剪之事愈发精细起来。
那些从御花园及各处宫苑采撷来的花枝,品种愈发繁杂。桃花枝桠横斜,嫩粉的花瓣娇柔欲滴,却也难免有些旁逸斜出的枝条,需得精心修剪,方能展现其婀娜风姿。
小太监们在老太监的严格督导下,手法愈发娴熟,大枝剪所到之处,杂乱无章的枝蔓纷纷归整。修剪下的残花败叶,自有小宫女们用竹篓一一收集,她们身形轻盈,穿梭于花丛间,仿若春日里翩跹的彩蝶。
这些残物也并非全然无用,有的被送去制作香包,填充些干花瓣、香草,供宫女们佩于腰间,余下的便化作花肥,滋养新生。
中院里,暖炕的热度随着幼苗的成长不断调适。
司炉太监的眼睛熬得通红,却不敢有半分懈怠。幼苗们已有了不同的生长态势,有的已抽出两三片嫩叶,怯生生地在微风中舒展。
花匠们更是忙碌,他们弓着身子,手持竹签,小心翼翼地为幼苗松土,生怕伤了那娇嫩的根茎。每一株幼苗旁,都插着一块竹签,详细记录着品种、播种时日与生长状况,字迹工整娟秀,那是宫女们的手笔,她们知晓这些记录关乎花苗的命运,如同记录宫廷大事般庄重。
此时,内务府听闻御花园牡丹有退化之虞,赶忙送来了新的牡丹种苗,皆是从民间千挑万选而来,花匠们如获至宝,围拢商议着最佳的培育之法,气氛凝重又带着几分期待。
后院的花卉展示区,每日都有新的变化。为了迎合蛇年新春的喜庆氛围,花匠们特意布置了几处以“灵蛇献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