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第2页)
老者泪目道:“五年前旱灾,江南颗粒无收,高山县迟迟没有收到皇粮,我等本就以种茶为生,未有屯粮,更是艰苦,草民东家本是茶园庄主,全县一半老百姓都指着我们东家过日子,王富海卖贵价米,东家小有积蓄,他却不肯卖米,并大肆宣扬,只要是茶园的伙计,米铺都不卖米,除非我们东家将茶园卖给他,我们东家不肯,只好遣散伙计,并且将大半辈子积蓄都拿出来分给了大伙,之后东家只能暂时关闭茶园,仅靠一点余粮度日,可那厮却不肯放过我们东家,竟找人将他杀害,并在家中四处寻找茶园房契,幸好东家早有防备,临死前将房契藏在了隐秘之处,旱灾过后,茶园重新开张,散去的伙计也大多回来,只是高山县已经被搞得乌烟瘴气,如今茶园生意再好,也不过勉强度日,我们东家是个好人,请青天老爷为我们东家做主。”
赵念安悲痛道:“你们东家有骨气,他守住的不仅是一片茶园,更是高山县赖以生存的根基。”
在场众人闻言无不伤心落泪,恸哭而泣。
陆续有人来告,赵念安一一听他们诉说往事苦楚。
王耀山被塞住了嘴,他像一只煮熟的螃蟹,脸涨得血红,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百姓们憋了五年的委屈,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一般,源源不断涌出。
整个县衙沉浸在一股五内俱裂的悲痛中,哭泣声与辱骂声交杂在一起。
就在此时,突然有几名虬髯大汉冲了过来,一把挤开围观人群,抬着坐撵进了衙门,而坐撵之上,正是臭名昭著的王富海王老爷。
他身体福,眼神充满了轻蔑,在被抬入衙内之后,更是用肆无忌惮的眼神打量着赵念安。
赵念安又一拍惊堂木:“放肆,竟敢抬撵入堂。”
侍从将坐撵落在地上,王耀山求救般看向王富海。
王富海凉凉笑道:“我看你才是放肆,竟敢假扮当朝皇子,胆大包天,罪无可赦!还等什么,夏九州,陆道远,还要我教你们吗?还不将他拿下就地斩杀!”
赵念安嗤声道:“我看你是嫌命太长!”
他显然是气到了极致,眼神阴翳得令人不寒而栗。
王富海气极道:“夏大人,还不动手!”
夏九州勾唇看着他笑,缓缓俯下身去,以虔诚的姿态道:“请殿下示下。”
陆道远死死皱着眉,在夏九州俯身之际,他避开王富海视线,跪地不语。
两人不动,衙役也皆不动。
王富海对四名虬髯大汉道:“你们去把那小子杀了!”
四人大喝一声,朝着赵念安冲去。
眼看着就要动起手来,沈容突然站起,一把拉出衙役腰侧大刀,一刀斩断四人去路,两人反应过来扑向沈容,另外两人朝着赵念安奔去。
四人力大无穷却都是野路子,手下有力脚步却虚软,沈容攻他们下盘,眼花缭乱间,两人被沈容用刀背击伤,硕大的身躯狠狠撞向地面,半天站不起来。
而另外两人已然奔近赵念安,赵念安端坐于案前岿然不动,目光定定凝视着来人。
还未等方德子出手,夏九州一跃而起,一脚踹飞一人,另一人后背则被沈容砍了一刀,他凄厉大叫,跌跌撞撞趴倒在地。
赵念安始终未挪一寸,待四人倒地,他扬起惊堂木,狠狠拍在桌子上,冷声道:“把王家父子关入大牢,严守高山县出入口,不许相关人士离开,百姓方才所述案件,桩桩件件,所有共犯一并压入大牢!”
百姓中有人嘶吼高喊道:“陆道远也不是好人,他就是王富海的共犯帮凶!”
刘青仰头看去,满目悲凉。
陆道远跪在地上,在那一瞬间,他突然觉得松了口气,眼泪从眼角簌簌而落,嘴角却扬起笑道:“下官认罪。”
沈容扔了刀,缓步走向陆道远,低声道:“你是虚与委蛇,还是助纣为虐,要等审过方知晓。”
夏九州摸了摸下巴,见沈容看他,倏地一凛,幽幽道:“下官刚上任,对这里的事情委实不清楚,殿下可治下官渎职之罪,但下官绝对不曾与王富海同流合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