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道宫荼毒众美尽绵力护保残红(第2页)
“凌弟这么聪明,文的呢,姐夫曾在国子监当过博士,是专教学生的。我可以教你,这武的——”
“武的?我?”
“武的,姐夫曾经救过武状元何忠义的命,我让他来教你。”
兆凌心不在焉地答道:“既然姐夫要我去考,我就去考。”
叶惜花正色说:“不对,凌弟,没有任何人可以代你作出决定,姐夫也只能提议让你去考,去不去,你自己拿主意。”
“姐夫,我问你,你为什么希望我去考官试?”
“姐夫是想给你个机会,让你证明你自己。也让所有人看看,没有我叶惜花,兆凌照样是个才子,还是可以堂堂正正的赢了考试,不比任何人差!”
看官到此又要糊涂了,惜花何时当过博士?这又与他前面的经历有关,看到后来自会明白,这博士一职,还为他惹了泼天麻烦呢。暂且不提。
“姐夫,我向来觉得自己的命不好,从小不受宠也是天意。可是我做梦也想不到,我会有你这么个姐夫,你,老天爷待我真是不薄啊。让我说什么好呢?”
“听着,凌弟,这世上,没有天意、没有命。姐夫也是逆天改命,才找到你姐姐,你呢?你要记住,一切天意、命数之说全都是愚者懦夫为自己的失败找的借口而已。所谓天意,到底是人为的,你看郁高,处处托词天意,他的下场如何?”
“姐夫,我明白了。我一定努力,非要考出样来不可。”
且说兆凌决定去参加官试,从此坐立行走卧,件件不离书本。惜花千福各自着力教导他,他的父母均是文墨中人,天资极高,文试自是心有灵犀。武试惜花请了何忠义教他,兆凌文弱,学的差强人意,数月下来,只是不落马,要说骑射,还差得远。忠义自是有些泄气,眼看这大殿下文试进步神速,武试却总在原地,忠义以为是自己教法有误,叶惜花深知兆凌原是病后初练,哪里能够立成!一面用好言劝慰凌弟不要泄气,一面还要与忠义开解,教他好生督导兆凌习武。
别的万事顺利,只是这小鸳小蝶,不该省亲一去四月。别人倒也无妨,大殿下哪里等得了。他自己心里也不明白,为何总觉得心里缺些什么呢?到底缺什么?他也不知道。
又过多时,此时已是初夏,入夜兆凌晚来无眠,点个蒙黄的灯笼,一人出了东院,随意走了几步,便到牡丹宫外桥上,站在这门前玉石桥上,只见新荷初放,那蜻蜓在荷花上,点水而飞,莲下游鱼戏水,穿梭不停。更有鸳鸯成双作对,戏于水中,藏在花间。那荷花有粉白黄各色,有一枝白荷,最为独特:不是独有佳处分外香,亦不是异光灵秀压群芳,也并非十里荷塘珍异种,只羡它草木多情成一双。且看这玉荷花下翠鸳鸯,交颈眠,香作枕席水为床。
兆凌回去,在窗下点了银灯,照旧夜读,哪里读得进诗书啊,满脑子思绪已乱,看那书上、窗棂上,尽是小鸳的笑颜,闭上眼,再睁开时,还是如此。兆凌索性撇了书,自己取过玉壶来,用个白银盆儿,放了清水,将脸反复洗了数遍。百无聊赖,和衣卧在榻上,喃喃道:“坏了坏了,乱想什么呢?学坏了,学坏了!”
哪里睡得着,脑中清醒好比青天白日,当下他只得硬躺着,折腾到五更才睡。
兆凌于是每夜都到那玉石桥上,只站了片时,心里就觉得宁静了。回去攻读,才有进展;若是一日不去,便觉得少了什么,干什么都无趣了,千福公主是女人家,猜得出他的心事,暗地里说与惜花,两个常常暗里拿他逗趣,却都想猜他为了谁。叶惜花对千福道:“去看荷花,莫不是为了你?”
说的千福追着他打,惜花道:“他也大了,由不得你我,随缘去吧。”
且说这场官试,赢家头名原是内定的。有的考官都说不用考了,因为照例头名都是皇族,而皇族之中,论才论财,首推这潇王兆贤。人送诨名:“二才子”
。这兆贤是什么人,他原是清风皇帝的长子漭王的小儿子,因漭王有目疾,且其母李太妃最受清风帝宠爱,连生数子,被正宫明太后妒忌。明太后子西康皇帝驾崩后,明太后坚决不立漭王为帝。兆迁即位,倒看重漭王老实,不计他夺位之恨,反而与他许多俸禄,后来潇王指使他人开些酒坊赌场当铺,从此广有财路。潇王得了财物,不图官场,只结交文士,把自己也熏出些文气来,他还不知足,闭门6年,广延名师,才练出满腹诗书、谈吐不凡来。
转眼到了考期,惜花吩咐兆凌:“你只学了些皮毛,将你所学尽使出来,但不要奢望得到名次。”
兆凌记下了,就去考试。到放榜,惜花大喜!隐王大号居然在第三甲中,潇王竟在二甲第十五。潇王此次没中在一甲前三名,朝野众人已经不解,可前三名竟都不是皇族,众人更是大惑不解。第一名,竟是画苑画师李荏苒!第二名也是画苑画师,卫流云。这第三名才是当朝太师席鹰。众人看了榜,都大赞今科的主考断的极公。再一看主考名讳,原来是叶惜花的老熟人——老族长的儿子,今科科举状元叶孤鹤!
叶孤鹤是惜花的旧友,他这时才得知叶惜花当了驸马,登门拜访,还嗔怪他不去应官试。叶惜花细说不愿应试的缘由,介绍千福公主及兆凌与他认识,众人相谈甚为欢乐融洽,叶孤鹤爱兆凌儒雅,又收了他做徒弟。
闲话不叙。一日兆凌正在鸳鸯桥上发呆,忽然见一个美人自月下翩然而来,云鬓乌发,粉蝶花枝,发间一支粉色蝴蝶流苏坠,额前一抹淡淡胭脂点成梅,身上穿荷花浅粉曳地裙,披一层如雾如幻点金纱,束柳腰柳枝细细腰可把,移莲步,莲脸曼妙步生香。
那美人上得桥来,兆凌看时,正是小鸳的妹妹小蝶回来了!兆凌大喜,迎上前去问道:“小蝶,你姐姐可是回来了?”
小蝶回道:“大殿下,我姐恐怕再也不回来了!”
“为什么?”
“她就要做王妃了,如何回得来。”
兆凌一怔,旋即反应过来,拉住小蝶道:“别唬我,她如何做得王妃?”
“大殿下,你是在小看人了,我姐现已在宫中学习皇家礼仪,不日就要嫁给潇王为侧妃了。”
“你说什么!不,这不可能啊,若真有此事,驸马会不告诉我吗?”
“太妃作主,我母亲也乐意,驸马能说什么!大殿下,也许过不了几日我们就可以喝他们的喜酒了!”
小蝶后来有说些什么,何时离去的,兆凌是一概不知。他呆在那里,直到天已大亮,别了公主、惜花,自己到茶棚喝闷酒去了。
兆凌在一处茶棚喝了三杯水酒,看到潇王的华丽车驾从眼前过。净道鸣锣,前呼后拥,好不热闹!兆凌幽幽想起昔日和碧鸳在一个屋檐下发生的点点滴滴,此时想来,有如昨日啊。
记得在鸳鸯桥畔,她用锦囊盛了一只翠鸟埋在桥侧的花荫中,筑成了小冢,日日对着它祈福,我还偷偷笑她,心想这不过是一只鸟而已,何必如此呢?哪知道后来仔细听她的话,才知道她是要鸟儿为我挡灾避祸,保佑我一世安乐!
我只说了一句夜里睡不着,她便以省亲为名,为我到万里之遥的中华去找那凝神的紫雪丹。后来她回来,却说就是在腾龙的药房里买的,我又怎么会信呢?连腾龙第一名医显达都说我国绝对没有紫雪丹的!
她心里明明有我,我心里也有她,可是我为什么这么没用!我为什么不敢说!现在她要嫁给别人,我却跑到她的未婚丈夫门口来喝茶!我还喝什么茶!
兆凌正在郁闷之际,只见何忠义走到面前,道:“徒儿哥哥,有何事不开心啊。”
“你比我小,却当我师傅,我如何开心得起来?”
“怕,不是这个缘故吧!”
“说给你听,你也不懂。”
“我有什么不懂的?潇王豪富,你不如他呀,对不对?”
“何止这些?潇王自己有产业,便不作皇族也能衣食无忧。而我呢,不过靠着姐夫荫庇,姐姐照应,一个吃闲饭混日子的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