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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2 第一百四十二章(第2页)

烧火仆妇忙道“实是无心,我们做仆役的,也盼着娘子平安生子,好得些喜钱。不过一时感慨,有些家有产妇,好些讲究忌讳呢,郎主却是一味心疼娘子。”

阿娣问道“什么讲究忌讳”

烧火仆妇笑道“因有血光晦气,一些避忌的人家,在马厩猪圈边布屋产子。”

卢娘子不耐听这些,道“与这些人讲得什么,道边烧化纸钱,远远见了便要避过呢,衣袖结得厚硬的油垢倒不见得讲究。”

说得仆妇只一味笑,卢娘子这边吩咐事毕,放心不下何栖,扭身带了阿娣脚不沾地得走了。

何栖疼得一阵,又不疼了,嫌身上黏腻难受,说要沐浴,沈拓忙道“不如换了干爽的衣裳”

何栖咬唇道“月子闷养在屋中,又沾不得水,身上怕不是虱子污垢满身,眼下还能动弹,好生洗上一回。”

沈拓道“成日在家中哪来得污垢,再者,阿圆再脏也脏不了哪去。”

何栖不提便罢,一提更觉难捱,拉了沈拓的衣袖,软声道“大郎与我取些水来,我胡乱擦擦。”

沈拓将眉皱得死紧,道“不能依你,不小心跌跤可不是顽笑。阿圆月中不能洗漱,我也陪你一同做对泥裹的脏乞夫妻。”

何栖倒吸一口气,吃惊道“我一个人脏臭倒罢,还添一个你来,莫不是让家中众人出入掩了口鼻”

沈拓笑着安慰“秋日凉爽,哪里便臭了托方娘子在宜州合了丸香来点在屋中。”

何栖看看被卢娘子封了的窗户,笑道“本就透不过气,还点香,屋中哪还能住得人”

沈拓想了想道“记得去岁季世子来桃溪,季长随拿鲜果熏屋,不沾烟气。”

何栖忍不住笑“咱们越似那些初贫乍富之人,不管好赖,一味照搬。”

沈拓笑道“辛苦操劳不过为着随心所为,顾忌是雅是俗,未免累心,阿圆在家中只管由着自家喜恶。”

何栖被沈拓一打岔,倒忘沐浴的事,等卢娘子带着阿娣过来,看她精神了,忙道“既如此,我让厨下糖水鸡蛋来,养养精气神。”

不等何栖张口,阿娣一溜小跑去了厨下,过不久端了一海碗的汤羹来了,何栖哪吃得了,沈拓接过,硬喂了好些进去。

施翎与沈计到了临水街,一个去砸医铺的门,一个敲了曹家棺材铺的门。店中守夜的学徒却是新收的,不过十来岁,一盏豆大的油灯,一屋子的棺材,正抱着胳膊瑟瑟抖,听得敲门声,眼泪险些吓了出来,抖着唇过来应门。

沈计不识得他,忙揖礼托他报与内院仆妇,道“某是你主家的表侄,姓沈,烦请告诉守门的大娘一声我家嫂嫂生产,家中无长者掌事,劳累沈家伯母家去一趟代为操持。”

小学徒磕磕绊绊学了,闷头往后院跑去,寻着管院门的将话一学,管门的仆妇吃了一惊“竟是半夜动”

打小学徒,自己去与许氏报信。

许氏得信也不敢耽搁,曹大着翻身坐起,道“我送了你一道,也与亲家公吃杯酒。”

许氏边让丫环理了理衣妆,笑道“你不帮手也罢,倒要吃酒今日还不知忙乱得什么样。”

曹大笑道“我又帮得什么,亲家公在家定也没个落处,正好我去陪他消遣。”

许氏点头道“你虽为着添乱吃酒,事却是在理。”

他们这边收拾得妥当,又喊了邻舍马大娘。

施翎那边早砸开了医铺的门,老郎中见了他便没好声气,直骂小子无礼。

施翎背了郎中道“老郎中勿怪,改日请你在何家脚店叫了七荤八素的下酒一道大醉。”

老郎中怒冲冲道“你家嫂嫂脉相稳健,又养得周到,无需固本培元,哪用得这阵仗。”

施翎道“老郎中一日过手多少人,看惯了生死,我家哥哥却是舍不得我家嫂嫂掉半根丝。”

老郎中吹胡子道“女子生产有如断骨重生,哪里没有半分损伤的丝算得什么还有掉得梳不起髻,插不住钗的。”

施翎直嫌弃,埋怨咕哝道“老郎中少造口业,你虽有理,只言语不大中听。”

老郎中这才悻悻住嘴,施翎性急,不耐等曹家同行,与了沈计言语一声,前头将老郎中背去家中。

何栖吃得两三个鸡子,坐了片刻,腹中又疼痛起来,抓着沈拓的手不知怎么忽觉委屈,只咽声落泪,沈拓陪在她身侧跟着愁云惨雾。

沈拓悔道“早知如此,还不如与阿圆二人更贴心意。”

何栖一拭眼尾的泪,感到腹中骨肉伸胳膊动腿,咬牙道“哪个只要与你二人,我却盼着儿孙绕膝。白老翁对着鸡皮老妪,哪有什么趣味。”

卢娘子在旁哭笑不得“娘子到底疼得如何,周身力气都拿斗嘴,要生时如何是好”

等老郎中一来,沈拓连忙拉他与何栖诊脉,老郎中虽体谅他心焦,仍是抱怨道“你们兄弟粗俗无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