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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在的,他怕是那个万恶的部门经理打来的,心说不鸟他,但毕竟在人家手下管着,马虎不得。林碧微看出他的心思:“接吧,愣着干什么。哟,升职了,业务还真忙起来了。”
话里的揶揄让他有些不爽。
郑一介下来去拿手机,一个陌生号码,会是谁?带着疑惑的神情接通,“喂”
了一声,却久久不见对方回应,就在他疑惑是否打错了要挂掉的时候,对方忽然迟疑地传来一声含混悠长的叹息。
只这一声,郑一介便听出了是谁。
他有些不可置信,当着林碧微的面,他又不能问出:“是你吗,沈虹?”
——当然是她,不会错的。过了这么多年,他还是能一下子就听出她。他想不出时隔多年,沈虹怎么会给他打电话。“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对方不说话了。郑一介看看床上袒露的林碧微,又循着手机“看看”
久违的声音,很想更明确地问一句什么的,但只是说出:“怎么不说话,那,我挂了啊。”
对方“嘟”
的一声,还真挂了。很诡谲。
“谁啊?”
林碧微问他。他回到刚才的岗位上,林碧微裸露的肚子已被吹凉,“以前的一个同事,神神道道的。”
郑一介贴上来,“管他呢。”
又接着动作。
可是还没几分钟,刚把断掉的节奏找回来,电话又丁零零地响了,他原不想理会,可铃声响得密集,连续三声,应该是几条几乎同时收到的信息。郑一介讪讪地笑笑,太不合时宜了,但又忍不住想下去看看,快五年没和她联系了,她到底会有什么事呢?
林碧微对着他已经旁逸斜出的神情说道:“去去去,净你的事!”
好不容易聚拢来的一点好心情,全让他给败坏掉。
郑一介翻着手机,是三条连发的一样的短信:“睡了没,想和你说说话。”
他不知道怎样回,走出卧室,打过去,没人应,大半夜的,她怎么会突然想起给我打电话,不会出了什么事吧?郑一介起急,额头上都起了细密的汗粒。又打了一通,还是不接,紧接着却来了一条短信:“方便的话周末来滨湖花园,可以吗?”
可以吗?可以吗?好像记忆里小巧瘦削的沈虹就柔弱地站在他面前,求助似的望着他。隔了这么好几年,郑一介的心依然清晰地为之怅惘地跳动了一下。
周末,去不去呢?
他不敢停留太久,回一个字:“嗯。”
把手机关了。
上得床来,林碧微被彻底吹凉,像一片月光。郑一介挨近想再暖回来,窸窸窣窣地爬到林碧微身上。林碧微不耐烦地说:“睡吧睡吧。”
郑一介瘦长的身子弓在那儿,像一只虾米,林碧微一脚将他从身上蹬开:“别烦我。”
郑一介败下阵来,叹口气,贴着林碧微冰凉的脊背把自己放平,翻腾了许久,迷糊地睡去。睡得很浅,中间被热醒了一次,起来喝水,看见林碧微背过来的右手指端,在无规律地轻微痉挛般抖动。郑一介的心,疼,疼得很柔韧。他拿起妻子的手放在自己心口,感受着那轻微的颤抖,一下,一下,轻轻揪扯着他的心……他想,她肯定是做求职简历查询房源之类的,在电脑前键盘打字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