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时光上(第1页)
“这么说来长风老弟他们已经离开这里了?”
田启云边在大帐内踱着方步,边懒洋洋的问麾下负责宴席安排的总旗。
“顾大人说不想打扰大人您休息,然后就和同行的两位大人以及那位姑娘一起走了。”
总旗躬身回复。
田启云眯着眼睛不置可否的应了一声,随即挥手示意总旗离开。随后他抱着双肩自语道:“连个面都不碰就这么走了。长风跟我十多年交情了,当年也是一个锅里摸过勺把。如今为了个****跟我掀桌子。真是有趣!”
。说着他侧面向帅案后那面雕着下山猛虎的四扇屏风冷笑道:“看来这****的狐媚功夫还不错,竟然能让顾长风这木头疙瘩开窍了。你们日月神教真是教导有方啊。”
在短暂的沉寂后,屏风后有人涩声回应:“田大人,我们自知罪孽深重,投靠朝廷是真心实意为国出力,绝无二心。您又何必总咄咄逼人呢。”
随着回话,屏风后面一前一后走出神态、气度、容貌迥然不同的两人。
当前那人身着和田启云相仿的武官袍服,一张满布疤痕,鼻歪唇豁的脸犹如森森鬼面。但和狰狞外貌截然相反的是,他态度极为恭顺谦卑,躬背低,双手垂于两侧,每走一步都显得小心翼翼,生怕有什么行差踏错。
另一人气派就大的多了,长袍高帽,彩带飘舞,身上各类小饰物在行走中叮咚作响。一张石板模样的脸庞毫无生气表情,双目似开似合。他信步来到大帐正中,双手负后,昂扬不语。
日月神教前青龙堂长老贾布,萨满教教主姬无双。
对贾布的辩解似充耳未闻,田启云瞪起三角眼,径自叱骂着:“放屁!你和那个****一丘之貉,两条下贱狗,跟着东方不败造反不成,眼看活不下去就掉头来抱朝廷的大腿。不过是一群贪生怕死,卖主求荣的奴才。你们也配谈为国出力?少他娘给自己刷油彩!”
作为当年白玉滩之战的幸存者,田启云对苗人,对日月神教,对东方不败有着一种刻骨铭心的仇恨和恐惧。在他心中,贾布也好,紫璇也好,屈膝投降无非是迫不得已,根本不值得信任。至于什么日月神教百年宝藏更是胡说八道,无非是他们杜撰出来自抬身价的把戏。
就昨夜来说,他先是谎称东方不败来袭,企图诱使紫璇入彀,见对方未上钩,才又顺带弄出后面那场**的闹剧。和之前精心设局不同的是,后面的闹剧其实没什么实际意义,纯属为了羞辱对方。田启云看的明白,东方不败既是苗人心中的神,那羞辱他,就是狠狠抽那些蠢狗的脸!
那几个扮成东方不败的歌妓登场时,田启云欣赏着紫璇瞬息崩溃的表情,真有一种难以名状的快感。现在细细回味起来,还真是犹有余韵,其乐悠悠啊!
“这****还真够狠的啊,我那么消遣东方不败她都能忍下来。”
田启云撇着嘴,不无遗憾的想着,如果紫璇当时翻脸,匿伏在附近的姬无双就会立刻出手,将她当场格杀。
“你!”
贾布脸上的伤疤抽搐中出暗红色泽,拳头握得咯咯作响,心中满腔怒火熊熊燃烧。自从被派来扶桑后,这个田启云对自己,对苗人,对日月神教就处处恶语相向,讽刺喝骂简直是家常便饭,连做人起码的尊严都没有。这对于曾经在神教身居高位的贾布来说简直就是一场漫长而痛苦的精神折磨。
若是真的动手拼命,自己未见得就怕了这家伙。但且不说他身边有姬无双这等不世高手,就算真能杀了他,那自己连朝廷这颗大树都没了,又怎么应付江湖的惊风骤雨。
权衡利弊,贾布长叹一声,紧握的双拳无力松开。
同样是逃亡逆境,有的人坚强成长,如紫璇。有的人意气消沉,如贾布。
“田大人,我来扶桑是为了对付东方不败,到底还要等多久。”
姬无双赤眉一展,如烈焰飞空。他自到了扶桑后,除去酒肆和果心一战算大有收获外,其余时间终日无所事事。昨晚又空耗一夜,此刻心情自是不怎么好。
“姬教主请再耐心等些时日,我们和扶桑方面还有些细节没有谈好。请放心,您定会有和他一战的机会。”
田启云一改刚才的训斥贾布的嚣张跋扈,应答恭敬有加。这姬无双可是他执行任务的最大助力,绝对轻忽不得
“田大人,我劝你别老围着女人转。有空最好注意点你们那位侯爷,他好像很忙。”
姬无双冷着脸说完后大袖一甩,身形已飘在帐外。
在听到姬无双的话后,田启云心念倏而一动。他表面的任务是参与护卫谈判使团,但这只是王靳安排掩护的幌子。真实目的是和德川家康接洽,除掉东方不败,可能的话再套出日月神教的宝藏。所以自到达扶桑后,他的精力主要放在和德川方面的代表服部半藏联系,收集东方不败行踪信息这方面,对于安平侯确实甚少关注。
这一方面源于对方虽顶着皇亲国戚的名头,其实不过是众多皇室宗亲中极远且偏的一支,素无恩宠,甚至一辈子都没离开过自己的封邑。对于这样缺乏后台背景的名义上级,田启云难免轻忽了。另一方面是这位侯爷到了扶桑后犹如乡间老农进了繁华闹市,热衷于和扶桑各级官员关于吃吃喝喝,四处拜客,平日也难得一见。
如今细细回想起来,这位安平侯的表现确有些反常,是需要注意一下。
田启云独自陷入深思。
“哒哒哒。”
令狐冲一手托腮,另一只手的食指有节奏的轻敲桌面。日光透过窗棂斜照入内,在修剪整齐的指甲上折射出一种淡黄的光晕。
房内空间不大,和一般单身男人独居的邋遢零乱不同,这里收拾的很干净整齐,每一样东西都在它应该在的位置。卧室除了一张有些老旧斑驳的桌子和两把木椅外,剩下的就是西北角的那张竹床。它就像一块磁石,牢牢吸引着令狐冲的目光,片刻不曾移开。
那目光被关切、期盼、柔情填塞的没有一份多余空间。
床上之人出的呢喃梦呓传入耳畔,令狐冲敲击桌面的食指一顿,脸上浮起喜悦之情,刚要起身,却见他转了个身复又沉沉睡去。从把半昏迷的东方不败带回这里,他已足足昏睡了一天一夜。
令狐冲苦笑着恢复之前的姿态,食指不自觉间再次向下敲动,那细微而节奏杂乱的哒哒声如实的体现出他当下零乱纷杂的心绪。
当他把浑身浴血陷入昏迷的东方不败带回安顿后,令狐冲第一反应是无可名状的震惊、进而是深深的痛惜,种种疑问也顺理成章的随之而来。作为黑木崖之战的主角之一,葵花宝典神功的厉害他是切实领教过的。如不是亲眼所见,他简直无法相信东方不败竟然会被人伤成这个样子,在扶桑谁能有这个本事?
那个叫果心的和尚?以他在酒馆展露的那身武功可谓惊世骇俗,会是他么?
东方不败曾经联合倭寇意图争领天下,这扶桑便是那些倭寇的故国老巢,难道和他们又起了什么纠葛冲突?
从中土到扶桑,到底何日才能避开这些江湖恩怨?莫非真应了任我行那句话,有人就有恩怨,有恩怨就有江湖,人本身就是江湖所在。
诸般疑问如令人讨厌的蚊蝇飞虫,在令狐冲心中萦绕盘桓,挥之不去,逐之更近。食指敲击的频率渐转急促,令狐冲的神情愈严峻,拧紧的眉间绽出一根深刻的悬针纹。
敲打桌面的食指骤然回缩,五指紧握。指甲刺入手掌的痛感强行浇灭疑虑丛生的暗火。
一个愤怒的声音在心中厉声喝问:“令狐冲,上天垂怜才让你们在扶桑重逢。如今他周身是伤,落魄无依中来寻你,可你竟这般疑他,你到底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