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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第1页)

江淼瞪大眼睛,阿爸的病症早两年就开始了,当时他们日日诊脉,翻阅医书,只能得出一种结论——这是不治之症,与医书记载的癥十分相像,只能依靠汤药来续命,想要根治是完全不可能的。

正因为如此,江淼和阿爸都不再提起重新诊断的事,毕竟……阿爸的身体确实日复一日地衰败下去,甚至在江淼出逃的前一段时间开始呕血。江淼不想让阿爸死在那个小院里,才奋力一博。

“怎么会这样呢……当时我们都诊断过了,还请了省城的大夫……是阿父,阿父请的……”

江淼全身一震,那几个追着想要他命的小混混,也是他阿父请来的。

夏清确认了一遍脉相,又在腹部探寻,以往就是这里,会有隐约疼痛感,符合癥的情况。但是……现在想想,一开始到这里的几天还会痛,有些呕血的情况,之后症状就越来越轻了!

“是……是江仁……”

夏清几乎是在一瞬间,就想明白了两年多来的事。

他自己也是大夫,江仁却利用了夫夫间的亲密关系,从未让他怀疑自己的重病是假象,说不得那些每天端上来的汤药里……就有微量砒霜。

“禽兽不如!他,怎么能这样对你!”

江淼心如刀绞,他看着阿爸脸色苍白,撑着草棚的柱子才没有摔下去,他忍不住上前抱住了阿爸。

两人都哇哇大哭起来。

回来拿麻绳的周云飞停住脚步,朝着围墙那头正在探头探脑的张栋子摇了摇头,张栋子立刻领会,朝着家人摇头,接着很快就从自家后院跳到周家后院,又蹿到周云飞面前。

他的动静不小,但江淼和他阿爸一直在哭,两人都没注意到。

他们,一个被丈夫下毒,一个发现父亲想杀自己的阿爸和自己。江淼使劲地抱着阿爸,阿爸单薄的身体在他怀里颤抖,江淼一边哭一边大声安慰着阿爸。

“阿爸……我,我才不认他!他不是我阿父,他,呜呜——”

“淼哥儿,阿爸的命太苦了,你的命也太苦了……”

……

张栋子收回好奇的目光,看向周云飞:

“周哥,你要去打猎吗?带上我呗,省得我阿父骂我在家游手好闲。”

冬天来了,田地里的活少,镇上的活又多是要熟手的。张家也不算富,当然得多攒点吃的,到真的严冬,还有点存粮吃。

“不,今天去闹下上溪,去吗?”

“上溪?去啊!”

张栋子兴奋起来,上溪那地方走路要一个时辰,已经是深山里了,要不是他周哥有一身武艺,他也不敢答应得这么快。

“现在这季节闹得到鱼吗?”

“想吃了。”

张栋子也点点头,确实啊,他们村的清河虽然宽,但常常有人打鱼摸螺的,他们没有捕鱼手艺的,吃上鱼的时候还是少的。

他们朝着草凹村的后山走去,周家的哭声还没断,张栋子叹了口气:

“周哥,你说他们到底受什么委屈了啊?哭得那么难过……”

周云飞摇摇头,脑海中闪过那双哭得红肿的桃花眼,那天他在房间里也看到江淼在偷偷哭了。哭了好,哭了心情自然而然就没那么难过了。

“对了,周哥,你家多了两口人,粮食够吃吗?”

“够,有银钱。”

周云飞买了东西剩下的银钱,本来是还给夏阿么,但对方却坚持没收,等家里的这袋米吃完,干脆再去换糙米和红薯,虽然便宜但至少……三个人都不用整日喝粥,能吃得饱。

吃饱了,病自然就养好了。

不知不觉,原本想着要和两父子划清界限的周云飞,还是开始替他们着想了。

拔火罐

上溪要顺着山路一直走,越走越冷,周云飞和张栋子都穿得不算厚,张栋子忍不住搓了搓手臂,听着山里的鸟叫虫鸣,看见周哥还在往前走,忍不住赞叹:

有人就是天生能吃这碗饭的,让他一个人来深山老林,他肯定不敢。别说豺狼虎豹了,要是遇到点什么鬼怪,想到这,张栋子打了个哆嗦。

“周哥,等等我!”

上溪两边都是石头滩,甚至翻开石头都能偶尔找点小鱼,但是因为路途太远又危险,村里人一般不来。直到他们从小山路上溜边下来,走到溪水边上,才感觉有点暖和了。

“真有醉鱼草!还没枯呢。”

周云飞点头,这溪边的醉鱼草他也早就看好了,之前一直因为天冷不想弄……

张栋子带了柴刀,他顿时一大把一大把地割那些醉鱼草,周云飞则周围看了看,找了块比较浅的地方,搬起了石头。

醉鱼草的效力不大,做不到大范围药鱼,但是用石头和浮木能暂时做出一个堤坝,拦出一片塘。能药到多少鱼,就看运气有多好了。周云飞看着密密匝匝的石头,满意点头。

那边张栋子抱着一大堆的醉鱼草,放到大石头上,捡着小石头砸,周云飞也上前去砸。两个汉子手脚极快,砸出汁水的醉鱼草,顺着水面撒下去。

没有半刻,隐约就能看见水面上黑白的影子在游动,还有小鱼已经翻肚子。张栋子激动得脱鞋袜,扑通一声跳进水里,又被水冰得嗷了一声。

“好冷!”

“赶紧捡鱼。”

周云飞不再废话,也跟着下水,他专门捡沉在水底缓慢游动的大鱼,手先伸下去,猛地抓住那滑溜溜的大鱼捞出水面,就往旁边的石头上砸。

“好大的鱼啊!好多!还有虾。”

张栋子被冻得龇牙咧嘴,但手上的动作不停。也好在两人都是身体极好的汉子,冬天水里也能忍着冷抓鱼,今天他们运气确实也不错,这一块围出来的水里显然鱼不少,醉鱼草也下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