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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寶。」陳是真蹲下來。
苗寶頭低得很深,手指骨節凍得通紅,用力搓著被染上一大片黑色的白色校服。怎麼搓都搓不乾淨。
「你真髒,怪不得你爸媽不要你!」
「他好髒,離他遠一點……」
「你爸媽都不要你,你還念什麼書,不如出去撿垃圾。」
苗寶身體在細微抖動,陳是真掰起他的臉看,苗寶臉上淌滿了眼淚。
陳是真用指腹抹去他臉上的淚水,溫聲說:「先不洗了,聽話。」說罷握著苗寶兩隻手腕到水龍頭下沖洗乾淨肥皂沫,拿毛巾擦乾手塗了寶寶霜。
陳是真坐到床邊把苗寶抱到腿上,揩揩他哭紅的鼻尖說:「我們苗寶有爸媽要,老宋和常姨不就是苗寶的爸爸媽媽麼。你還有哥,好多人想要哥都沒有呢。而且苗寶還有五隻小貓,誰有你擁有的小貓多?你不比任何人差。」
苗寶點點頭,透明豆子從眼睛裡掉下來。
陳是真雙手捏捏苗寶的臉:「哥不是給你買墨囊了嗎,幹嘛不用。還有,你那針管哪來的?我怎麼沒見過?」
苗寶垂下眼皮心虛的不看他。
陳是真碰了碰苗寶的痒痒肉,苗寶忍不住笑著躲開,跳到地上去拿書包里的本子。
苗寶寫:墨囊用完了。診所奶奶給的針管。
陳是真愣了下,說:「哥下周就不去便利店上班了,晚上都在家陪著你。」
苗寶睜大發澀的眼睛。
「行了,寫作業去。」苗寶還惦記著校服,陳是真很兇地看他一眼,「不聽話就把你丟出去和小貓睡。」苗寶立刻坐到書桌前,陳是真轉身進浴室洗校服。
洗好校服陳是真把它搭在椅背上挨著暖氣,外邊零下,衣服晾到外邊直接能凍硬了。看著苗寶把作業寫完陳是真去了便利店。招的店員比陳是真小一歲,叫李倉庚。
陳是真開玩笑說:「林叔,你這兒專招未成年啊?」
「你別說還真是,你那會兒來也17。」
李倉庚這人話少,只知道悶頭幹活。但人聰明一教就會,陳是真覺著不到一周自己就能走了。
走那天林叔特意包了個紅包,陳是真還欠著林叔一千塊錢,沒收,只拿了林叔給苗寶買的零食回去。快到年跟前兒,陳是真打算年後再工作,年前這段時間先接單子打。
在苗寶放寒假的第二天,他又掉了一顆牙。
起初只是晃,苗寶總忍不住去舔,結果越來越晃,還有點兒疼。
陳是真語氣溫柔地哄道:「來,張嘴我看看。」
苗寶皺著眉張開嘴巴給陳是真看,陳是真碰了碰那顆牙問:「是這個嗎?」
苗寶點頭,緊接著一陣刺痛,苗寶捂著嘴巴瞪陳是真。
陳是真攤開手心朝上,那顆牙躺在那,拉開窗戶把牙丟下去,勾了勾唇角,說:「好了,明天就長出來。」
苗寶都疼哭了,陳是真還在笑。
苗寶一隻手捂著嘴巴一隻手潦草地寫,
不!許!笑!
第16章年
期末考試完放寒假,晚上苗寶去了沈蒼爾家玩,本來說好的在沈蒼爾家睡覺,結果半夜裡陳是真接到沈蒼爾媽媽的電話。
「小陳啊,苗寶鬧著要回家,這會兒正哭呢,你們家在哪?我開車送他回去。」
「阿姨不用送,我去接他,很快。實在不好意思耽誤你們睡覺了。」
去沈蒼爾家之前陳是真跟苗寶再三確認晚上不回家睡了,苗寶答應得乾脆,最後還是惹得兩家都不得安寧。兩家距離不算遠,陳是真騎了十分鐘就到了。
陳是真挺不好意思地敲開門跟沈蒼爾媽媽道歉,苗寶已經穿好衣服了,看到陳是真就跑過來仰頭看他。
一看就是要抱。
陳是真裝沒看見,跟沈蒼爾和他媽媽道別後攬著苗寶朝電梯走去。
進了電梯苗寶還仰頭盯著他看,見陳是真的目光左移右瞟的死活落不到他身上,苗寶開始急了,自己跳起來扒在陳是真身上。
羽絨服滑溜,苗寶扒了一會兒就扒不住了,又重跳起來倆腿盤在陳是真腿上。
陳是真憋不住了,壞笑著把他抱起來:「行了,你擱這表演猴子上樹呢?」
回去路上苗寶非要站電動車前邊的腳踏板上,陳是真嫌他擋視線,一開始不願意,苗寶眼圈本來還有點紅,這一說更紅了。陳是真拿他沒轍只能由著他。
陳是真給他戴好羽絨服帽子,怕他被風吹感冒了,讓他面朝自己這邊。
來的時候陳是真騎得快,這會兒回去不著急了,騎得慢了些,風也小。等到了家苗寶就站在陳是真面前抱著他睡著了。
陳是真停好電動車,抱著苗寶上樓回家。小孩比之前沉了不少,陳是真忽然有一種小豬飼養員的成就感。
小孩這是真困了,沾床都不帶醒的。陳是真給他脫了衣服塞進小花被子裡,他自個兒也脫了衣服蓋好被子。
沒一會兒苗寶就從小花被子鑽到他被子裡。手還是冰涼的,陳是真被他冰得差點叫出聲來。
苗寶一覺睡到晌午還不起,肚子都咕嚕咕嚕叫喚發出抗議了。陳是真坐在電腦跟前,伸長了腿拿腳朝著床上鼓起來的那一坨蹬了兩下。紋絲不動。
陳是真去了廚房,很快屋裡充滿飯香味,餓極了的苗寶雙手撐床弓起身子想要從被窩裡爬出來,胳膊使不上勁,就那麼趴在床上,不知不覺又閉上眼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