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0章(第1页)
“从此以后,小兔子卡尔和他的朋友们一起守护着森林。他们一起面对困难,一起分享喜悦,小兔子卡尔发现,这才是真正的力量。”
卡尔读到最后了,轻轻念:
“小兔子卡尔问:莉拉宝宝,如果我不再是英雄了,你还会一直陪着我吗?”
“小白兔莉拉说:会的,无论何时何地,我们都会一起面对一切,因为你是小兔子卡尔,仅此而已。”
“每个朋友都告诉卡尔:会的,因为你是我们最心爱的朋友。”
“小兔子卡尔说:我也想要这样爱你们,我也想要爱我自己。”
在十三年前的那个时刻,卡尔不懂真正的爱只关乎他存在,哪怕莉拉已把答案直接告诉他。
在过去的大半人生中,卡尔都不懂如何去爱自己,只有最强烈最强烈的爱能触动他麻木的神经。
他跌跌撞撞,极少纵容自己,有时高估自己,有时低估自己,但更多地时候都在清醒地、强迫地、残忍地利己……但这不是爱自己。
他人生里许许多多的过去,无论是欢笑还是悲痛,无论是光芒万丈还是灰暗无边,那些他眷恋的,恐惧的,执着的,都像此刻墓园中随风打着圈飞散的柳絮一样,升上天空,一去不复返。
他得继续向前走。
走向明天,走向每一个未知的未来。
让蜷缩颤抖的生命舒展开来,站起来,重新回到大地上,就像刚诞生时一样。
卡尔读完了,把自己的奖牌挂到了她的墓碑上,侧身揽住坚硬的花岗岩,头也靠上去,过了一会儿后轻轻亲吻它。
泪水像世界上最安静也最澎湃的溪流一样,把岩石染成了深灰色,而后流进土壤,流进风中晃动的花朵细小的绒毛里。
乌尔里克在墓园外等他,准备送他去拍摄世界杯的一些特定合作——金球,四冠,世界杯卫冕冠军队的队长和核心,卡尔绝对是这个夏日最受关注的顶级巨星之一。拜仁刚庆祝完,集训很快就要开始了,他就只剩下一周的自由活动时间,用来清理个人商务,会见亲朋,适当休息。
检查完工作后,她就开始复习自己的课本,这周也是她的考试周。
但过度震动的手机让她有点注意力分散。
卡尔上车后,她透过后视镜看向他,假装没注意到他泛红的眼睛,举着手机晃了晃,打趣道:“大忙人,一堆人在打探你的行程,我都没回,你自己定主意。”
卡尔也笑了起来,把腿架起来,手肘撑在车门侧面,在车窗外拉成直线色块画的风景前不动如山地查看消息。
穆勒约他一起去看小狗——现在定下的话,世界杯回来后就可以带回家了。虽然是他自己养的狗狗,但约莫是存在着一些“万一我们未来共同生活”
的乐观期盼,他非常渴望卡尔也参与其中。
诺伊尔说要去泡温泉酒店疗养,要他一起去。
胡梅尔斯就直接得多了,拍了个他趴在床上晒太阳鬼迷日眼噘嘴的照片,虽然主要聚焦脸庞,但依然能看出来没穿上衣,给人一种他可能不光上衣没穿的刚刚醒的感觉,仿佛就在等卡尔敲个问号过去。
巴拉克反而莫名其妙的是最弱势的一个,只是询问他最近怎么样,仿佛生怕提出明确邀约会让卡尔有压力。
奇怪的是就连克罗斯都回来了,也许是因为同样在慕尼黑有很多商务吧,询问卡尔要不要去吃他们以前常去的餐厅,他已经订好了位置。
也不能一直在考虑吧,卡尔想,那岂不是要变成他同时谈五个男朋友?
无论从道德,还是感情,还是实际生活上来说,他都不想这样。
旁人喜欢他,他不再假惺惺或负担过重地推开,相处看看这到底是不是对方真切想要的,也看看他自己到底心意如何罢了。
他的爱不再带有希望得到回报又不敢索要的疲倦,和对未来的惧怕,而是坦然的给予。
我确实有点爱你,我就愿意给你,无论你后续是何反应。
麻烦的是倒是没人自己退出,那他还是得尽量自己做决定。
经纪人开车真是快,也是这辆法拉利马力十足,比他们在赛场上的表现好多了,减速后依然真如红色跃马一般飞出了狭长的隧道。
大量光线涌入,公路旁仅仅几十米远,巨幅海报墙拉出了百米长度,高到能盖过它们身后的参天大树,让他们一起发出惊呼。
反光急速褪去,拜仁全队抱着胳膊出现了,宛如一排巨人排列路边,身后是四座金光璀璨的奖杯。
他们填满了过路车辆窗外的所有风景,让很多司机忍不住拍方向盘鸣起了笛声,路上一时响彻天际,车上的人们一边尖叫一边举起手机录像。
正中心的卡尔待着袖标,宛如天神一般望向下方。
车辆中的卡尔放下手机,正好向外看去,与巨大的自己一瞬对望。
“选了谁?”
乌尔里克好整以暇地问他。
毕竟这要关系到她怎么开展保密工作呢。
阳光照亮他金色的头发和清透的眼睛,照亮他的睫毛,照亮他的鼻梁,照亮他的嘴唇品,照亮唇边的痣,照亮他托着下巴的手指,修剪得完美无缺的圆弧形指尖。
卡尔气定神闲地微笑:
“你猜。”
他打开座位中间的收纳箱,从里头拿出一个朴素、干净、陈旧的盒子。
里面放着他的队长袖标。
两个袖标都用了整整六年了,保存得非常好。
像卡尔这样珍惜这东西的人,足球圈里估计找不到第二个。
太阳把卡尔的眼皮烤得热热的。他闭上眼睛时,脸庞显得平静又天真,十多年已一晃而过,整个世界仿佛都已经坍缩过一次,可卡尔其实还正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