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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那這是什麼?!」
杜慶轉身,隨手拿起桌上的圖畫,那正是嚴霽樓昨夜所作渠圖。
杜慶將此畫捉在手裡,高高示給眾人,轉頭看向嚴霽樓的時候,眼底流露出古怪而狂熱的興味,像是一隻染上瘟病的老鼠,忽然捉住了貓的尾巴。
「你這畫用的是什麼墨,你敢認嗎!」
見嚴霽樓依舊不為所動,他拿起畫幅猛吸一口,便轉向左右借勢,將那牛皮紙在空中揮舞得簌簌作響,「各位,此墨色濃質輕,香氣撲鼻,正是出自松陽墨,試問他嚴霽樓家徒四壁,如何能用得起這樣的東西?」
眾人聽了,都議論起來,一時看向嚴霽樓,指指點點,這下杜慶才心滿意足,揚眉挺腰,「你還有何話說?」
不等眾人反應,手裡的扇子一揮,「來人,將這姓嚴的小子逐出我杜家學堂!」
嚴霽樓置若罔聞,蹲下身,在地上一片片撿起碎了的墨塊,極為仔細地清理乾淨,將它們包在棉布帕子裡,窗外有風吹動,光影搖晃,將這個少年的臉,照得半明半暗。
他站起來,靜靜地看著對面,隔了好一會兒,才開口說話,只是聲音毫無感情,令人覺得有些生寒。
「弄壞我的東西,就想這麼了結?」
他那位姓趙的舍友,因為早投了杜慶門下,此刻見他失勢,未免急著落井下石,以表忠心,「你的東西?你也配?!」
話音剛落,就被一拳打倒在地。
在眾人的瞠目結舌之中,嚴霽樓用宣紙,挼淨拳頭上沾到的鮮血液。
轉身從櫃頂取下只樸素的紅木匣子,啪嗒一聲,黃銅鎖扣彈開,濃郁的香氣撲鼻而來,裡面赫然壘滿形制各異、大大小小的墨塊。
跨過地上倒著的人,嚴霽樓大步走向神色驚恐的杜家少爺,將方才從地上撿起的碎墨,滿滿當當塞進杜慶手裡,盯著他的眼睛,「現在,再說一遍這是你的。」
「把我的東西,復原得完完整整,再還給我。」
滿室闃然,眾人面面相覷。
杜慶站在原地,臉色通紅。
一個小廝從外面跑進來,「少爺,老爺叫你去大堂!」
見杜慶被帶走,其黨羽也隨之散盡,人群中,一個年長些的湊上來,有些小心地問:「嚴兄,你哪來的這麼些墨。」
「都是昔日淮南同窗所贈,除了松陽墨,還有歙墨和廷圭墨,你若想要,我贈你些。」
許多人圍上去,有真想占這個便宜的,也有單純要開眼界的,畢竟那箱子裡各色墨塊,都是聞名遐邇的極品。
在一眾品鑑和讚嘆中,院外不時傳來響亮的訓斥和慘叫聲。
「看來老爺是請家法了。」有人搖著頭說。
「嚴兄,老爺對你還是不錯的。」也有人這樣說。
嚴霽樓只是微笑,並不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