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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8章(第1页)

顾良潇朝他白了一眼,将一盏滚烫的茶水搁到了自己身下雕着鬼面魂头的贵妃榻脚凳,吴绪涎看到之后手脚并用地爬了过去,随后磕头谢过,谨慎地问了一句

“大先生,肖先生如何了?是弟子该死,不该没听他吩咐同他一齐守着宗主静养的地方,若是可以,弟子希望也给肖先生认错赔罪。”

顾良潇懒散冷眼地听他说完这一番拙劣的探风话,既然人家不喜跟自己共处一室非要见见当年收留自己的恩公,他也无话可说,从始至终他都觉得吴绪涎除了阴差阳错得了本阴山法籍之外早就是个可以丢弃的废物,无论是当初让他进鬼王宗的门还是现在让他趴在自己脚边做条日后也堪不得大用的狗,两回都不是自己的主意。

“他不就在屋里么。”

顾良潇冷嘲一声,这就将托腮的手放下,在吴绪涎满眼疑惑之中起身,将他身后一个贴着黑墨符纸,黑漆描金的方角立柜门大敞开来,满脸淡漠地负手立在柜旁,依旧眼带厌恶地看着比起刚刚看到自己脸上而蜷缩成虫的废物。

此时的吴绪涎已经爬到了一处高脚花几旁边,看到柜中拜访整齐的肖苇并未合眼的头颅连着一段脊骨与脏腑已是连惊叫的力气都被抽了干净,更别提柜中还有一具脐带污浊,浑身血符而封的紫黑死胎。片刻之后他便再昏厥过去,只是这并不是个解脱,因为马上他就被顾良潇的一盏沸水浇头再次喊叫醒来,涕泪满面地磕头求饶。

“下茅哪门哪派没有炼着祖师魂魄,掘坟翻土地找来高功的尸骸铸器修阴的,我阴山一脉向来如此,倒是那些本来也干了不少也罪孽无道此类事的人在堂里念了几天经长出了良心就蛇鼠一窝要替天行道了!宗主的身子是涟先生耗了十二年心血,搜遍了马来亚才以七具火烧惨死的贱民配合四个修为深厚的阴术士骨粉配合七坟土才塑成的,此番损了要想修补自然还得是这些难觅的阴料……”

他抬手指向肖苇那割痕狰狞的脖颈

“你、他、乃至我都是宗主慈悲才留下这条命的,如了鬼王宗的门,哪怕身死剩魂也得是宗主来定夺去留用处,我与涟先生都已经快出山了,若不是宗主告知山间还有你这没死透的,你觉得你现在比起他又好在哪里呢?!”

吴绪涎鬓边的汗已经浸透了他前额贴地的那方寸绣毯,待得自己那绝望而闭紧的眼睛挣开之后,才面色灰暗地抬起头来,用一副啜泣溢出的嗓音祈求顾良潇

“弟子感恩宗主救命大恩!还请……还请大先生日后垂怜,弟子定然为鬼王宗赴汤蹈火。”

顾良潇的面色终于有所缓和,他先将自己领口的扭子松了二三,随后在吴绪涎身旁蹲下,手一发力,便将他身上那件不知是谁给替换原先的素色薄里给撕破了肩袖,而后从这破口探入,吴绪涎强忍着他这唐突的力气给自己这副细伤布满的身子带来的苦头,怎知顾良潇在凑到耳旁之时往他胸上的那最能牵动浑身的凸起狠狠一捏,他便再也咬不住已经近乎碎裂的牙关,伴着腰间发力的抽搐尖叫出声。

顾良潇没有松手的意思,只是贴到了他耳旁细声训道

“你要还记得你进到我屋子里看到的,便晓得自己日后需要做些什么!这也是宗主的意思,若在船靠了槟城之前你能从我手里过了这入门的考验,日后鬼王宗的富贵有你一份。”

吴绪涎瞳仁一缩,这就将那已经握上顾良潇前臂的手缓缓松下……

屋中的响动虽不及莺啼燕语来的令人销魂浮现,但却让已经被海浪刮了近一日耳畔而闷在手中菩提之间的人停下了手上,他淡褐厚重的眼睑微微一动,启开了如同佛俯众生一般的慈悲眉眼,细细地品了品屋中那盖过了浪潮的旖旎骚动,偏眼时候恰好撞上了炕几一侧那瞳黑无光,面如丧麻的人也看向自己。

“你这一梦都有什么?”

阮青涟嚼着手中一股清苦气味的肉丸朝这身着洋装薄衬,面如佛陀的男人挑眉笑问,这尊肉身活佛并没有启唇,而是将眼睛往着叫喊叠起的房门挪了挪,就又垂目而下,将手中菩提搁到一旁。

“梦到了死人,梦到了你。”

阮青涟不紧不慢地品完了手中那颗,刚要伸手进怀中再拈得满指肉汁,却忽然顿下,看着两人对面香炉烟供的断臂鬼尊回了这僧人一句

“是你杀了我,还是我杀了你?”

僧人扬嘴而笑,他笑声浑厚沉重,在这船间各种声响的交错之中生出一股诡谲,他双掌合十,依旧眼看前方

“我佛门之中杀伐大忌,自然只有你杀了我的份。”

阮青涟白了他一眼,赶忙嘲讽他去

“你的心肠要不是同我一样,又怎会是我们两个共茶一壶,一起离国远渡去槟城讨个屈身地呢。”

这人笑出了声响,合十坐态的手抹上了自己头顶那已经快要淡褪的戒疤,手再放下之时,眼中显露出了与刚刚和眉善目之间截然相反的冷厉。

“窃家者是反骨逆子,窃国的却是王侯将相,万人之上;这家离了也罢,即便我争来抢来了也是一摊烂透了的……”

他一动肝火便喉间发痒,只好将话停住,喝尽了自己手旁莲花寿藤盏里的茶水。

“你的鸿禧虽是体面,可原本那个出去见人的那小子只适合做条听人令子的好狗,你若真的满意,也就不会刻意带上我这家破人亡,更不会应下与我共享长生的药。”

阮青涟听完之后这就将怀里的蒸笼递给了他,里面仅有的一颗肉丸正蒸腾着清苦的白烟,静静地映入这僧袍垫坐,洋装着身的僧人眼中。他显然怕阮青涟反悔,忽然如同饥民见到吃食那样伸手抢过这颗肉丸,两三口之后便全部咽进腹中,还用身下僧袍的一角擦净了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