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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煞我了是嘲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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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第1页)

她本该对着粉脸,采折柳枝,缠上花蜜,现下无处安放的手攥着一股子要死的浊气。

去你的钦红颜,怕不是得寸进尺?

此刻钦红颜正藏在一绸绮罗中,半撩香袖对镜补胭脂,而李明珏狠狠踹了一脚石柱子,在王座上气得乱颤。

来都来了,请吧。

张子娥振袖,着一身白衣上殿,眉定神凝,气宇清深,鞠躬行贤士礼,确是翩翩风范。抖腿怕是不太合适,李明珏撑座起身,神色陡然一变,眉尖不羁化作盛气,眼角春意裹了肃秋,玄色衣角瑞云纹缥缈,落落不迫。她扬眉,问道:「找本王有何事?」

区区数字,威仪尽现。

换作旁人,头回窥见天威傲气,不免被拖拽一番。张子娥尝见大山大河之势,不曾领略王侯贵胄,在李明珏天压之下,气势竟不次分毫。她再行一礼,回道:「请襄王以国士待我。」

以谦恭之态,放狂妄之词,大殿之上松风入,一玄一白在交锋,有平分秋色之感。

好大的口气,李明珏眼帘半垂,闲行数步,睨着出言不逊之徒,稳住笑意,问道:「国士?不名一文,本王为何要以国士待你?」

张子娥抬头,答得正气盎然:「在下师从尘虚子。」

李明珏莞尔:「不过是一山野老儿。」

张子娥又说:「在下有龙。」

龙?李明珏最不信的就是这个。两年前仙承阁降龙,请了她。而那邀约之笺,被她一甩手扔进炉子里当柴烧了。满口子的命数,天意,什么狗玩意儿?她姓李,是藩王,是同天子一胎所出,至亲亦至疏的皇室。仙承阁怕不是有异心,要逼她造反?早几年出这档子事,她一挽袖就上山把这帮子故弄玄虚的人给端了。顺带那什么国策门,还有那个白石山,全都端掉了事。没了这帮子山头派系,天下估计都就此清净了。

李明珏剑眉敛,有如一林中客剑客,微收锋刃,划于苍劲修竹:「预言所说,龙跟天下主,你望本王以国士待你,却有龙?」展露立场,却不露半点刀痕。

她嘴角轻勾,大袖一挥,话音陡转,剑锋乍现,说道:「笑话!」

李明珏移步下阶,细致打量这人,暗中哂道,一博名图利之人,生了出世离群之相,如今的荒野村夫,愈发会选人给自己造势了。她立定,问道:「龙翎跟从梁国太子,龙夷追随宋国公,你有的,莫不是降龙之日迟迟未现世的龙二?」

「正是。」张子娥丝毫没有被她的话语刺中,劲竹依旧咬定青山。

正是?正是个鬼。

正是因为这个龙二当日不知所踪,才给了好些江湖骗子一碗残羹。

李明珏不屑,玩味说道:「那还请让本王开开眼。」

张子娥带上龙珥觐见,不过是个十岁稚气小儿。

李明珏转身大笑,背对着张子娥,扬声说道:「龙翎善战,龙夷善政。」她回眸横眉,问道:「你的龙二又如何?」

龙珥在大殿上扒拉扒拉了张子娥口袋,掏出一颗蜜饯,吃了。

「善吃蜜果子是吗?」

李明珏大笑。抬手送客。

作者有话说:

玄纁:聘贤士所用的礼品。玄:黑色。纁:赤红。

钦红颜x张子娥:红颜姐姐业务水平一流,二话不说就先撩一下。

李明珏x张子娥这对冤家快被封杀了吧。再来几场正经戏,我贫瘠的词汇量就被二位大佬掏空了。

红颜:长得挺标致一人,怎么是个呆子?

尚未出场的苏青舟拍着墙:不要给我!不要给我!本公主最喜欢呆子了!

嵌宝凤钗

日柔烟清,人流如织,街上吆喝声起落,正是商铺酒肆热闹时候。张子娥牵紧了她那没见过世面东张西望的小龙,生怕这孩子被挤丢了。她过街穿巷去含香阁寻钦红颜,还不曾在亭台楼阁间觅着一个似曾相识的檐角,就赶巧碰上一顶软轿从旁边过。帘子半撩露出美人面,蓦地一声含春轻唤:「哟,张姑娘。」

张子娥闻声而立,身形笔直,那轿子斜倾,走出来的美人,明艳多姿。二人如此一照面,一花娇胜红玉,一清正赛冰晶,无须铺陈,径直占断了巷陌风光。

张子娥拍了拍小龙后背,一齐恭敬作揖,说道:「钦姑娘好。」

钦红颜弯腰摸了摸龙珥脑袋,眉眼带笑地问:「姑娘可是在找我?」

张子娥颔首,道:「钦姑娘引荐之恩,怎酬答?」

钦红颜才倚着绣栊补了妆,眼波流转时分,比方才见着更添几分风采。张子娥瞧在眼里却不大知晓其中缘故,只听钦红颜含蓄地推辞道:「这会子便见着张姑娘了,想必我也没能帮上什么忙,怎敢有酬答一说?」

她漫不经心地虚瞥着那顶软轿,心想这便是张子娥给她的酬答。含香阁是有头有脸的地方,姑娘们哪是能轻易出来走动的?面子这么大能请得动她钦红颜的,放眼全城又还能有谁?钦红颜琢磨着,细指在袖中敲打盘算着诀洛城宫的玉墀究竟长个甚么模样。她遥思之余只道是可惜了眼前人,大好前程,好似被自个儿给毁了。不过凭她对李明珏的了解,想必也不会启用一玄乎谋士,内心愧疚就少了些。

她心里想着这些,又听张子娥说道:「襄王是襄王,钦姑娘是钦姑娘。」

君子多礼多迂腐,钦红颜好生不习惯,回着:「当真不必了,姑娘大才,襄王既然无心,我为姑娘指另一条路。」

张子娥问道:「可是指镇北侯?」

「不错。」

她已为张子娥传出消息,镇北侯李守玉爱才,定会相助。诀洛城中能镇得住李明珏的,怕也只有镇北侯了。虽说她常听李明珏无事叨叨她与这位王叔政见不和,可尊敬和意见,到底还是两码子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