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第2页)
他抬手拍了拍裴弋的肩膀,尘埃落定后,他像总算喘了口气般,甚是感慨,“你也知道,我和你妈坚持到今天,都是为了你。过去的辛苦暂且不提,现在看来,付出都有了回报,总归是值得的。”
他的语气豁然,细听之下却不难发现背后的勉强。像把裴弋放在了天平的一端,谨慎权衡着利弊。
裴弋倏忽意识到,自己在父亲眼里,不过是一件待价而沽的商品,他只是在用投资发展的目光看待自己。
一瞬间,厌恶的心情在裴弋胃里猛烈翻涌,他冷冷道:“婚姻是你们两个人的事。在一起或是分开,只需要你们自己做个决断,与我有何干。”
父亲闻言叹了口气,看他像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哪有你说得那么简单。你还年轻,等你再多经历一些事情,自然就能明白我们一片苦心。行了,先不说这么多,到时候你自己就会懂了。爬藤成功是好消息,说说看,想要什么奖励?”
接着是母亲。
欣喜之余,她的脸上终于有了解脱的痕迹,她把脸埋进手掌心,肩膀细微地颤抖,仿佛等了这一天很久。
行动已经说明了一切。
有了父亲的前车之鉴,裴弋站在原地,再没有多余的情绪,只感到异常的平静。
直到抬起头,看见裴弋的表情,母亲才恍惚中意识到什么,后知后觉地补救:
“我这是太高兴了,儿子,我就知道你肯定没问题的。成功来之不易,你能取得这样的成绩,我和你爸都为你感到骄傲自豪。”
母亲尽力挽回,唯恐暴露真实想法的一霎刺痛了他。然而她越这样,裴弋越不得不开始怀疑,或者承认,似乎真的是他的存在绑架了父母,才让他们失去了自由,也抛弃了幸福。
为什么会这样?
若要追根溯源,难道他的出生本就是一个错误,是一对饮食男女欲望冲动之下的产物?
乃至要用往后余生,来赎那样一个年轻时犯下的罪过。
见裴弋不想细说,司施也不强迫。心里暗暗分析,除了自己,就是裴弋父母的问题。
她想了想,说:“你还记不记得高一开学那天,我在主席台上作为学生代表发言?”
司施的声音打断了裴弋的思绪。
他低下头,看向司施,父母的模样从他大脑里退出去,画面变得美好而鲜活,他笑了笑:“当然记得。”
气氛自然而然就烘托到这里,司施脸上也带了笑,回忆道:“其实我那时候,心里一直叫苦连天来着。”
原因无他,实在做过太多次类似的主题发言,周围或多或少都会伴随着异样的目光,以同情,以震惊,以乏味,以轻视。
“每次写这种公开发言稿,学校领导都会让我强调对社会的感恩,对父母的自豪。说实话,这种感觉很奇怪。”
“奇怪”
到司施一回忆起那种滋味,就必须要停顿半晌,做出一个吞咽的动作,仿佛将新结的苦果囫囵咽下了,才能继续说,“我不是要故意去叫板和反抗什么,也不是觉得我的父母不值得我公开为他们说些什么,只是……”
只是一站在那里,她就感觉自己像一个上了发条的机器人,即将开始一场程式化的表演,偏偏她要表演的内容,需要调动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