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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又厉声呵斥了几句,便让手下放过谢陵,去查验其他人的身份去了。
葡萄强撑着身子,扶着谢陵的手臂,试图将掌心的温度传递给谢陵。她抬起眼睛,眉眼弯弯,露出清浅的笑:“谢郎君,真好,留住了你。”
即使谢陵对她恶语相向,那几句恶劣的言语,仿佛流水般在葡萄心中滑过,并不留痕迹。葡萄真真切切地在欢喜,她虽然没有保护住程阿婆,但却保护了谢陵。
真好。
葡萄紧绷着精神,给程阿婆下了葬,埋了黄土。原本坟墓前的第一根香,要让嫡子嫡孙来上,但葡萄没有去求程老大或者程耀祖。葡萄走上前去,手中握着三根香,叩拜上香。
程阿婆尚且活着时,便对葡萄说过:“若我不在了,你莫要按照旧例,让嫡子嫡孙上香。你年纪小,程家人会借机刁难于你。而且,阿婆在黄泉之下,想要闻到小葡萄上的第一根香。”
葡萄谨记着程阿婆的话——先苦后甜,让她来上第一份香……
程老大本要借上香的机会,好好地拿乔葡萄一番,没想到葡萄径直地上香叩拜,直叫他一口气憋在心中,觉得万分不痛快。
等到送走了众人,葡萄陡然失去了力气,她直愣愣地倒在谢陵身旁,掌心下意识地摸着腹部。
谢陵将葡萄抱到床榻上,掀开衣裳,只见那雪白的肌肤,横亘着大片青紫痕迹。因为瘀血散不开,有些地方甚至开始变成青黑颜色。
第26章第26章
谢陵将这些骇人痕迹,和周大夫仔细说过。周大夫转身去拿药,他将两瓶药油递给谢陵时,手掌微微一顿,叮嘱道:“先涂白瓶子的,待将白瓶的药油涂抹均匀,生出热意。再涂上靛蓝瓶子中的。”
谢陵轻声应好。
周大夫觑谢陵一眼,把两瓶药油都放在谢陵手中,语重心长道:“今日之景,你我都看的清清楚楚。葡萄对你是一片真心,连我都不免动容。谢郎君,我自从学医术起,便在心中谨记治病救人。我虽然不清楚你的身份来历,但相信你不是恶人,也从未后悔救治过你。只是,无论你是何人,如今再提起你的名字,都要在前面加上一句程氏葡萄之夫。葡萄尊你敬你,全心全意地相信你,你……心中莫要忘记了。”
谢陵沉默许久,他微抬起眼睫,淡声道:“我明白。”
乡野小路昏暗,道路两旁夹杂着野草丛生,因此谢陵的行走,会时不时地受到阻隔。谢陵自然是不畏惧黑暗的,但他对于黑暗中的小径,却颇有些不耐。直到谢陵靠近家中,原本昏暗幽深的道路,突然被映照的灯火通明,暖色的烛光泼洒在地面上,将野草闲花的模样都显露出来。因此,谢陵很轻易地就避开障碍物,到了家门口。
谢陵驻足在门外,他仰头看着屋檐下悬挂的一盏纸糊的灯笼,那是葡萄亲手挂上去的。那时,葡萄站在木梯上,身形摇摇欲坠,声音中尽是欢喜:“这盏灯笼,一入夜便点上。谢郎君归来的最迟,待你回来后,就由你把灯笼熄灭,拿回家去。”
葡萄口中说着,在屋檐下挂灯笼,是为了一家人迟归方便照路。但谢陵心中清楚,在这个家中,时常趁着夜色回家的,只有谢陵一人。这盏灯笼,是为了谢陵而点。
或许是养成了习惯,谢陵今日出门的急切,但看着夜幕降临,还是下意识地挂起了灯笼。不曾想,给了谢陵方便的,也是这盏灯笼。谢陵望着灯笼,灯火在他漆黑幽深的眼睛中跳跃着,闪烁着。谢陵拿起挂了钩子的竹竿,顺手将灯笼取下熄灭,合拢院门,进屋去了。
浓郁的药油味道,在谢陵的掌心扩散,再从谢陵的手掌,传递到葡萄的腹部。谢陵轻掀开衣裙的一角,仔细揉搓着那雪白脆弱的腹部。
葡萄没有醒来,只是微微皱着眉峰。
周大夫说,这药油是活血化瘀,而葡萄受了如此严重的伤害,定然是极痛的,药油涂抹上去,肯定难以忍耐。
但昏迷中的葡萄,无法向谢陵诉说,她的身上有多痛,这些药油有多凉,她只能在混沌的意识中,紧闭着眼睛,用拢起的眉峰表达着自己的难耐。
谢陵凝视着葡萄的眉眼,声音微凉:“你真是多事。”
不同于谢陵在衙门众人查验身份时,对葡萄所说的那句话——充满了伪装出来的责备,意图让衙门众人放松警惕。谢陵此刻的声音平静,没有多少怒意,只是语气平淡地陈述一个他自以为的事实。甚至因为谢陵不理解葡萄的举动,他的语气中夹杂着疑惑。
纵然没有葡萄,凭借谢陵自己也可以顺利抽身,只不过其中要耗费不少周折。可即使如此,谢陵并不情愿用如今的方式。虽然谢陵可以顺利地留在甜水镇,不被衙门的人怀疑来历,但这一切,都是他站在一个柔弱女子的庇护后,而得来的。
谢陵唇瓣微张,以视线描摹着葡萄的脸蛋,匆匆地下了决断:“你不该多事的。”
他从来不是靠一个女子的保护,才能安然无恙的男子。
但谢陵稍一移动视线,便看到雪白肌肤上的青紫痕迹。他的心肠好似被人狠狠地扯动,带起一阵一阵的疼痛。
谢陵用那只、几乎被药油浸泡了的手掌,轻抚着自己的心口,为它的疼痛寻找着理由——人非草木,他谢陵自然也不是全然的冷心。他不需要葡萄的相救,但葡萄终究是因为保护他,而受到了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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