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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尽头的境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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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号9017今日出院,日后莫要惹事,找个工作,好好生活。」

负责送行的管理人员狠狠地抽了我一鞭子,才打开那扇沉重的铁门。

风雪中有一辆劳斯莱斯幻影停在远处,不知道停了多久,车身都有一层积雪。

我一瘸一拐的往车子走去时,沈傲雪从车上下来,她撑着伞与我遥遥相望。

她皱着眉向我走来,语气都带上了一丝焦急。

「怎么回事?远洲你怎么瘦了这么多?还是身上这些伤怎么搞的?」

可笑的是四目相对时,我竟然从她眼中看到了一丝心疼。

我忍不住笑出声,「沈小姐,别表现的这么深情,你这样只会时时刻刻提醒我,是你亲手将我送进了这个关了我十年的地方。」

「我身上的伤你不清楚吗?不是你们嘱咐那些人好好照顾我吗?」

我将照顾那两个字咬的很重。

她脸色瞬间僵住,复杂的目光满是不解,十年了,她一点都没变,依旧满身的傲气。

见我语气不好,也冷了脸,「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上车吧。」

她下意识的站在了副驾驶的位置,生怕我坐进去一样。

我苦笑着上了后面,只是后视镜里自己眼窝深陷,脸色惨白的样子怎么看都狼狈的无法形容。

「我知道这十年你肯定受了不少委屈,不过你放心我会说话算数,跟你结婚的。」

她扭头看着我伸手握住了我满是伤痕的手。

这些触目惊心的伤让她眼里又多了一丝愧疚。

「远洲,等把手上的伤养好了,你还可以继续学钢琴,往后你想做什么,我都陪你。」

我淡淡的抽回自己的手,没再作答。

从郊区这家精神病院到陆家老宅有将近两个小时的路程,车里的温暖让我有些昏昏欲睡。

只是沈傲雪却不打算就这样放过我。

似乎是我的冷淡让她有些不适,于是在路上她破天荒的解释了几句。

「远洲,今天你爸妈他们没过来接你是因为今天你弟弟谦泽今天有个很重要的钢琴比赛。。。。。。」

我不想听,便烦躁的打断了她。

「嗯,知道了。」

我闭眼不想再跟她有所交谈,车里陷入了诡异的安静,可一颗心却怎么也安静不下来。

我又陷入了折磨我十年的精神霸凌中。

「陆远洲,你听到了吗?在你爸妈眼中那个没有血缘关系的样子永远比你这个亲儿子重要。」

「你被囚禁在精神病院折磨了十年又能怎么样?他们照样不爱你。」

「一个简单的钢琴比赛都比接你回家的日子重要。」

「陆远洲,清醒一点,别再犯浑,不管是你的亲人还是爱人,他们都不爱你。」

是啊,他们都不爱我。

十年里在一次次的情绪崩溃中,我看清了他们。

所以我也不爱他们了,至于沈傲雪,我也不要了。

我们之间,永远都不会再有一场婚礼了。

脑海里有无数道声音在此起彼伏的提醒我,这些人一个都不值得原谅。

同样这些声音也再次让我重温了一遍,我那痛苦的前半身。

「陆远洲,你除了名字姓陆以外,和陆家就只有那点可笑的血缘牵连,三岁时,陆家身患绝症的保姆将你弄丢。」

「为了赔罪,她自杀跳楼,把自己和你同岁的儿子丢给陆家父母养,这些年那个保姆的儿子替代了你的人生,享受了原本属于你的爱。」

「你在人贩子手底下颠沛流离,受尽折磨,好不容易熬到被陆家找回,但苦难并没结束,甚至还在继续。」

「你发现所有人都围着陆谦泽转,你处处都得让着他,看他的脸色生活,甚至是就连他犯了强奸罪,也是你被冠上精神病的罪名来替他受罪受难。」

「和他这个养子相比,你永远得不到这些人的爱,哪怕你被囚禁十年,他们也不会心疼你的。」

「陆远洲,别再抱有期待了,这些人会一次又一次的让你失望。。。。。。」

我死死的攥紧手心,任由指甲掐进肉里,才用疼痛驱散了脑海里的魔咒。

只是心口的隐隐作痛却是怎么也消散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