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第1页)
真是气煞剑也!
林行予神色有几分为难,语气也迟疑道:“师傅,这明明是一把杀猪刀,怎么会是剑呢?你是不是搞错了?”
铁匠师傅早已不耐烦,他心烦意燥地说道:“这明明就是剑,十两银子只能买到这种货色!你爱要不要!”
说罢,林行予和那把“杀猪剑”
连人带剑被丢了出来,怀里揣着的十两银子也被那强横的铁匠夺了去。
林行予默不做声地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道袍上的土,把剑从地上捡了起来。
他叹了口气,摸了摸磕得通红的胳膊肘,心里无比凄然,全天下也找不出第二个比他还要倒霉的修士了。
他原本是一个孤儿,从小四处流浪以乞食为生,后来被自己的师父捡回去,带回了流云宗。
流云宗只是个三流门派,整个宗门上下穷得叮当响,宗门里的弟子大部分都是被捡回来的孤儿,大家只能勉强维持温饱,修仙一事更是奢求。
而林行予资质平平,根骨也算不上有多好。终于在他十八岁的这一年,被自己的师父以下山历练为由,连哄带劝地赶出了山门。
他在山门前齐齐整整,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响头,背着破旧的包袱离开了流云宗。
天大地大,四海为家。他从小流浪惯了,倒也不觉得失落。
六月初旬,他一路靠着给人卜卦看面相赚几个铜板,一路磕磕绊绊地来到这座偏远的小城。
行至此地,他省吃俭用,手头已经攒了些许银子,他便动了想要买一把剑的心思。
他曾经听师父说过,剑修是所有修士中最强的存在。一身转战三千里,一剑曾当百万师。剑修可凭手中三尺长剑与各路天骄争锋,立身天地之间,叱咤风云。
少年人慕强,林行予也不例外,他也想成为白衣飘飘,一剑凌风的剑修。却不曾想,十两银子就这样打了水漂,剑没买到,他只拥有了一把杀猪刀。
林行予再次长叹一声,对着手中的刀怅然道:“剑兄,你我同病相怜,我资质平平,灵根驳杂,想来在剑修一路上是无甚前途了,你也和我一样,不招人喜见。以后就你我一人一剑相依为命了。”
向青梧在杀猪刀中自是不能应答他,他漠然地看着这个小修士倒腾他的“身体”
。
林行予把他身上的尘土油渍擦干净,又找了块干净的布珍而重之地把他裹了起来,然后挂在了腰间。
六月初旬,细雨悄无声息地落在青石古道上,雨丝荡漾在半空中,随即披拂在林行予的肩头,青色的衣衫泛出昏重的色泽。
这座小城的街道极其湫隘,路又大都都是土路,一到雨天都淌着泥浆,林行予包袱里只有一套换洗衣物,他一边护着怀里的东西,一边又注意着脚下,以防污了衣袍。
林行予摸遍浑身上下,只摸出了仅剩的三枚铜钱,晚饭是有着落了,但是今晚只能露宿街头了。
他抬头看看天上飘着的丝丝细雨,只希望这雨不要下的太大。
路边的摊贩很少,乞丐却是很多,三三两两地窝在一处取暖,他们脏面蓬发,黯然的眼睛从覆额的乱发间望出,胆怯地四处张望着。
林行予买了两个包子,以防雨水打湿,他把包子藏在怀里,等找一处遮雨地,再把包子吃了果腹。
一个衣衫褴褛的老乞丐靠在墙边,弯腰驼背,蓬头垢面,一双浑浊的眼睛从野草般的白发间望出来,视线正巧和藏在刀身里的向青梧相撞。
老乞丐移开目光,脸上带着沧桑和无望之色。向青梧凝视着这一切,眼里流露出一丝惋惜,可惜他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波动。
一千年前的封印已经松动,人间妖魔横行,民不聊生,饿殍遍野,这小修士越往北走,看到的恓惶场景恐怕是只多不少。
上古时期,天地灵气混沌,盘古大神天地开辟,阳清为天,阴浊为地。天地灵气充裕,孕育出了很多天生灵物,除了龙凤这等祥瑞之物外,还有饕餮、鬼车、赤炎金猊兽等凶兽。
它们兴风作浪,以人为食,残害生灵,有悖天道。当时的诸神费尽心力将他们制服,并镇压在了邓林下的一处深渊。
夸父大神逐日而亡,身死后手杖化为邓林,邓林是离金乌最近的神迹,有至炎至阳的神力镇压,也没什么大事发生。
而向青梧,他是天界神剑平山海的剑灵,他一共有两个主人。第一个主人是曾经威慑六界的苍梧战神。
一千年前,封印松动,凶兽鬼车现世,饕餮出逃。苍梧战神应天命,在邓林与凶兽大战十天十夜,向青梧眼睁睁地看着苍梧战神献祭元神,与凶兽鬼车同归于尽。
苍梧战神魂飞魄散前,还不忘把他从封印里掷出来。
自此,向青梧心灰意冷,在邓林住了下来,与夸父族达成契约,暂时认他们的少族长为主。
他守在邓林,妄图感知那人的气息,哪怕一丝也好。这么一守,就守了一千年。
时至今日,他沦落至此,也是世事无常。
雨渐渐下的大了,黑云压着天空,雷声沉闷由迟钝的滚动,房顶上,街道上,溅起一层蒙蒙的雨雾。
林行予怀里揣着包袱,慌慌张张地躲雨。
前方不远处有一家当铺,大门紧闭,招牌挂旗被雨水打得蔫头耷脑。门前长廊下是一个躲雨的好去处,林行予眼前一亮,大步往廊下跑去。
他跑的急,天又黑的厉害。林行予没看清脚下状况,猝不及防地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
“这是……”
他弯腰俯身去看,“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