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第1页)
秦宁点头,“也对,员外郎大人所言极是,毕竟我可没有大人那样的好运气,随处会有人赠我鸟首兔首什么的…”
这话绵里藏针,陆大公子觉得莫名其妙,“分明是你动不动就要把我送出去…”
他早就打算执那鹰首银章与乌丸公主谈,可这小娘子是如何说得?
那天她与乌丸在营帐内密谈,他站在外头听得真切,秦遇安上来就对那西胡屠公主说道,“若不是两国相争,我定然二话不说便将他让给你了…”
这有什么问题,秦宁暗自撇嘴,心说亏了这老哥方才没在,差不多的话我又说了一遍~合作就合作,你还委屈上了。
想到此处秦遇安不由得一声冷笑,“陆阔然,你少在我跟前摆这副天下人都负了你的嘴脸,你不就是想趁机摆脱太子的掌控和三皇子的拉拢么,真当我看不出来?”
人生海海,有机会还是要多跟聪明人玩,占便宜吃亏姑且不论,主要是省心。
秦宁当场扯开了陆坦的那层「画皮」,他倒也不恼。说起来他与秦遇安那几年的鸿雁传书,起先全凭尊老爱幼,后来之所以能一直继续,重要原因之一就是秦遇安很是伶俐,时常隔着纸笔就能参透小陆郎君的深意或用意,更别说现在还不用再隔空传讯。
但见他勒了勒马缰绳,将马头往秦宁那边贴了贴,“那么大声做什么,好道是看破不说破…”
消磨这半晌日头已西转,落日余晖薄透清柔,两人两马逆光而立,光影错落交织在一处,有些暧昧不清。冬葵架住不急的佩剑,远远地看向那二人,有些费解,“你可听到了他们说什么?”
不急点了点头,习武之人讲究得是耳听八方。冬葵皱眉,“怎么黏黏糊糊的,不是说要各奔前程,莫不是改了主意?”
不急观棋不语真君子,冬葵姑且收了剑锋,对他说道,“你过去问问。”
不急一惊,“你怎么不过去…”
冬葵一脸的肃穆,“我怎么过去,我一个武将如何开口。”
不急无语,“我就不是武将?”
…
夕阳下的那两个人才真不是武将,他俩兀自嘀嘀咕咕,那边完全听不见。落日余晖现出颓意,围场外的旷野逐渐阴冷了,陆坦看了看道旁的衰草,又望了望蜿蜒到了天边的古道,缓缓道,“世人都说大丈夫该加官晋爵光宗耀祖,偏偏我胸无大志,就想当个逍遥自在的泥腿子。相较而言公主殿下前程似锦,离了我正好少了些拖累…”
这话听着耳熟,跟方才秦遇安跟乌丸说过的话一般无二。只是这个人说起话来十分讨人嫌,就喜欢端着情分虚晃一枪。秦宁不惯他这毛病,唇角往下坠了坠,顺水推舟道,“那倒也是,每年能省下好几十只羊呢…”
谈话顿时坏了气氛,小陆郎君一口气被堵住,只好深深呼吸整理情绪,继续道,“朝堂之上的尔虞我诈看多了太腻烦,可人在官场又身不由己,既然此次「和亲」之事你我都择不出来,那就得联手寻条门路扫清障碍…”
突如其来的一阵朔风扬起了沙尘,差点迷了人眼,陆坦垂下了眼帘,“我平生不喜受制于人,如若非有制掣不可的话,那他必须强到足以当个靠山。”
秦遇安心下了然,小陆郎君是在敲打她呢:可以攀高枝但别站错队,择良木而栖。只是她不解,“你看定西王不顺眼我懂,与太子又有何过节?”
他与李岘算是有「夺未婚妻之恨」,跟太子呢,大塘朝廷谁人不知太子和陆大公子是总角之交。
“慎言…”
陆坦左右看看,马头又向她那边倾了倾,声线更低了些,“我区区一个工部员外郎,怎敢对皇子有非议。”
呵,秦遇安撇了撇嘴。说了半天就是要她乖,而他的事她少过问,这细微的表情没逃过陆坦的眼睛,“有些事知道得少些,反而安全。”
话说完,小陆郎君立刻坐正策马向前,不急打马跟上,追上他家大公子后嘘寒问暖,“少爷可是冷了,要不要把披风穿上?”
大公子耳根泛红,但却不是冻的。方才那小娘子蜚声嗤笑时气吐如兰,扫过了他的面颊,烧到了他的脸。平素小楼小阁伺候他起居时大气都不敢出,他从不知女子的气息会如此灼人,不都说女子体质阴寒吗。
冬葵给她家小姐裹上狐裘,嘴里止不住地絮叨,“小姐这是回心转意了?事已至此后悔可来不及,只能私奔…”
秦遇安险些拿白眼翻她,“我脑子被马踢了吗?”
冬葵嘴上不饶人,“那方才兴师问罪一般说那些酸溜溜的话做什么…”
真有那么夸张?秦宁略微回想了一下,旋即作罢,话都说出去了纠结有啥用,她还有正事要问,“你跟那个陆不急打了几架,好像混熟了些?”
冬葵点头,不急兄的剑术实在是精妙,秦大小姐念念有词道,“那回头你问问他,他们家陆公子有何保养之道…”
怎么离那么近都看不见毛孔。
快马加鞭回了行宫,身份变了,待遇跟着水涨船高,玉安公主「搬家」了。虽然是行宫偏僻的配殿,最起码四处都有了墙。她甩蹬下马到了门口还没进去,但闻秋葵在里头高声道,“侯爷这壶茶有些冷了!奴婢这就去给您再换一壶!”
秦遇安头皮一紧,说话间但见安邦侯蹭地站起了身,冲门外就是一嗓子,“臣!安邦侯!参见玉安公主!!…”
说罢袍子一撩,就要行大礼。
把秦宁吓成了一只兔子,一蹦窜出去老远,冬葵箭步冲进去,一把架住了侯爷的胳膊肘子,侯爷挣了挣,休想动弹一点。侯爷气不打一处来,瞧瞧这大闺女身边养得都是什么人,难怪如此胆大妄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