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第1页)
侯爷一脸的无可奈何,“贤婿呀,你这三脚猫的轻功是从哪儿学来的?这一路噼里啪啦地趟过房顶谁人不晓?赶明儿我还得差人上去看看瓦片儿踏破了没…”
不是能蹦上房顶就叫轻功,陆坦大囧,要知道轻功算得上他作为一个武学半吊子掌握较好、可以常年拿出来炫耀的科目了。
侯爷拍了拍他的肩,“贤婿莫愁,改天老夫写个祖传秘笈给你,尼拿到后勤学多练,定能练成草上肉飞仙。”
陆坦大喜,“多谢岳父大人!话说…府上轻功为何如此出众?”
侯爷不假思索道,“放马时追着练的呀!”
翌日,各府仆从口口相传直至大塘天下尽人皆知的小道消息称,定亲前夜,安邦府侯爷和乘龙快婿陆员外郎彻夜长谈。秦侯爷追思先祖,国葬期间不愿叨扰先祖圣安,好男儿心系边疆,陆大人甘愿返吴将军麾下,继续完成工部在塞北的防御工事。翁婿二人志同道合,共请定亲之后,将婚事暂且延后…
好两个大塘栋梁之家。
消息一放出来,除了工部尚书府的陆老夫人外,可谓皆大欢喜。
皇帝自不必说,臣子不请婚假继续戍边朕心甚慰。吴大将军也是喜不自胜,虽然陆坦承诺在先,但人在京都这哪儿有谱儿,大将军一直担心他有去无回。
除了技术需要,吴将军另有远虑:身为镇远大将军重权在握,有先祖钦赐的虎符,戍边的数十万精兵随时听他调遣。但登高必跌重,为保吴氏一族平安,把亲妹子送到陛下身边名为后妃实则为人质还不够,吴缜特地上书请命:陛下手握龙符,龙虎二符相见,大兵方可调动。
边疆要塞,除了用人还要走账,陆坦隶属工部,就算是编外,也是隶属朝堂,与戍边军营并无瓜葛,有他在,实属靠谱三方,凡事都有个见证。
对于不相干的路人甲乙,陆府和安邦侯府从来都不是什么热门联姻之选,两家姻亲成与不成,于旁人有什么要紧。
陆尚书从小就教育长子志存高远,尚书夫人虽然心急,却也不敢表露,否则夫君定要说头发长见识短云云,唯一明显不高兴的就是陆老夫人。
陆尚书已经准备好了要跪在老夫人跟前听训,谁知直到下聘结束老夫人也并未发难。过了十五,陆坦整装出发,再赴塞北。
说好的一月传一次书信,他将对祖母的疑惑写在了信中:“遇安是如何规劝祖母的?”
可秦宁貌似很忙,陆坦的信寄出去快两个月,塞上的雪都没过小腿了,才等回来她半页纸的回复。
秦宁:“就上告贵祖母,我连癸水都还没有,娶回去也没用。”
在秦宁记忆深处,自她五岁开始记事起,大多数时间,她的生身母亲都不开心。据奶妈说,刚生完钱宁的那几年,母亲还是颇为欣喜的,后来整个人又阴郁了起来,变回了没生她之前那几年一筹莫展的样子。
因为一儿半女,她只完成了半女,还没有一儿。
梅开二度再次有孕时,短暂的狂喜后,母亲的焦虑倍增,终日惶惶。担心胎相不稳,母亲处处谨慎,专心在家修养,不再陪秦宁玩耍,诗书都不给她读了,那年的乞巧节也没有陪她出门去。
母亲留给她最后的印象臃肿而惨白。担心胎萎不长,她恨不得日进六餐,将胎儿养到了快九斤,最终稳婆将靖儿的锁骨掰断了才娩出来。最终产后气血两亏,元气大伤,恶露淋漓不尽,没熬过当年的冬天。
母亲离世后相当长的时间内,秦宁都厌恶靖儿,她不懂母亲为什么非要如此赴死。是没有这个男丁她便活不成了吗,还是父亲会休妻?
直到她大了些,对靖儿方才有了些疼爱,弟弟与她终是一奶同胞,他也不想一生下来就没有娘。随着靖儿长大,男儿郎在整个家庭,整个宗族,乃至整个社会体系不可撼动的地位,助秦宁认清了现实:身为女子,尤其是世家贵女,注定了只能是个附庸,除了替家族开枝散叶,无甚用处。
收到陆坦的书信时,秦宁正在心烦,偏偏他又问这种无聊透顶的问题,回复起来自然没什么好气。
大广苑被她讨回来快半年了,这块在陛下面前灵机一动冒着巨大风险才要回来的园子当然不应被继续荒废搁置,但计划虽有,顾虑重重。
她想出府,搬去大广苑。幼时,祖父在世,跟她讲了很多关于大广苑的事,大概是觉得反正她是个小孩,未必听得懂,听懂也未必会记住。可是实际上,秦宁记事早,不但听得懂,而且记得住。
转眼到了腊月,漫天飞雪天寒地冻,塞北的工事暂停,休养生息静待春江水暖了再破土动工,陆员外郎的泥腿子终于干爽了月余,日常工作主要呆在将军府里避风雪,构图记录还有盘点账目。
初回塞北,他修书给秦宁,想两家保持联络,但那小娘子的回复实在是敷衍,她不热心,他便放下了。
孰知此番,倒是秦宁主动修书给了他。
撇开诸如「见字如晤别来无恙」这种场面话,秦宁颇为正式地开启了一个之后他们断断续续讨论了两年多的话题:吾有一友,祖上在石头山脚下留下了一栋石头房子,年久失修,现在想重整旗鼓修葺一番,该从何下手?
转回头来在安邦府,秦宁思虑在三,也没想好怎么跟父亲和继母开口。
母亲岑氏待秦宁姐弟不薄,她虽已订亲但尚未过门,此时出府,很容易落下话柄让闲人说三道四,譬如定是继母苛待姐弟二人才导致离家出走云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