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第1页)
带着春天花园logo的蛋糕包装盒此时放在餐桌正中央,红色彩带蝴蝶结是她亲手系上的,两个人端坐在餐桌两侧,面对面的。徐筱茹想过或许就此一别两宽也臆想过如此平和如初的相处。她看着他打开蝴蝶结将坠着芒果和草莓的奶油蛋糕从盒子里取出,这是一款最平常的样式,六寸大小,价格不过几十块,上面没有任何字样。
“你吃,我说。”
他切开蛋糕取下一块放在白色纸质餐盘上,继而靠着椅背收紧肩膀整个人呈缩起状。“边宇借曹贵生名头以30的高额回报作诱饵,伙同她的小情夫骗取十九个人总共两百六十八万九千元,曹贵生不想因为这事影响生意就琢磨着私下解决,于玫怕被牵连一边找律师签协议跟他做切割一边找人把我暴露出去想让我顶这个雷,年前有人给我打电话,话不好听也有要挟报复的。我找过警察但他们一时半会找不到人这事就推进不了。”
说到这里边扬停下,掀起眼皮观察徐筱茹的神色,她一口一口垂着头慢条斯理地吃着蛋糕,似在思索,于是他继续开口道:“找到边宇的时候她在情夫老家,一个偏远的四五线城市,离边境很近。上回跟你说解决了不是骗你,是真的,她现在就在平市——今天下的判决,七年,接下来的七年她都会在牢里度过。”
徐筱茹不解,抬头的时候嘴里还含着一口奶油,问:“怎么找到的?”
“她自己自投罗网主动给我打的电话,就过年那阵。”
边扬答。一转念徐筱茹即反应过来,“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跟她在一块?”
边扬点头,“嗯,我怕出岔子没敢说,她招惹了不好对付的人,我怕他们使什么阴招所以——”
“所以就干脆不联系,那后来呢,人找到了也抓了为什么不说?”
好一会儿,边扬不说话,徐筱茹也不催促就那么静静看着他,好似她有天底下最大的耐性,只等他坦诚以待,于是边扬鼓足勇气说道:“我害怕,徐筱茹,我怕。”
他叫了她的名字,第一次。他的声音轻微颤抖,连带着徐筱茹心也吊在半空,轻颤着问:“怕什么呢?”
“怕你瞧不起我,还有卢阿姨。卢阿姨对我好,你对我更好,可那都是在你们不了解我不知道边宇的时候,不管是父母家庭还是我自己没有一样拿得出手,我——”
他越说越颓丧,越说自己的心越往下沉,就好像心底深处埋藏着一口古井,井里的水冰冷刺骨扎得人生疼。
“边扬,你说这话不仅是贬低自己,同样也在贬低我和我妈,”
徐筱茹不管他的低落,甚至肆无忌惮地向他赤裸且脆弱的心口上撒盐,“你没有权利替我们做决定,在什么都没有告知的情况下你凭什么臆测我们的想法和行为,啊,你以为自己是谁。这么有本事你现在也别说啊,带着你这些小秘密和你那可笑的自卑远走高飞永远消失啊。还瞧不起,是,我现在就挺瞧不起你的,你爸你妈啥样我没见过吗?我说过一句吗?彭城跟我一个字一个字掰扯的时候我跟你闹过别扭吗?狼心狗肺的东西。”
她骂得连呼带喘想到什么就往外蹦,似要把这两个月积累下来的不满难受委屈统统发泄个底朝天,“你要真觉得不合适一开始就别招上来啊,哦,我不搭理你还想着法的往上黏。再说平时不是挺能聊的吗?消息发起来跟不要钱似的。行了就这样吧,你爱咋折腾咋折腾,我没闲工夫跟你玩这种你瞒我猜的把戏,本来一天就够烦的。”
话跟倒豆子似的说了一箩筐,挨训的人却始终沉默不语静静受着,待她歇下来的功夫倒水沏茶一套动作如行云流水般自然。原以为他会黯然伤神,接过水杯的间隙余光一撇,那厮竟然好似在笑,卸了一口气的徐筱茹立即正襟危坐虎着脸问道:“你笑什么?”
“没,我没笑。”
他答,试图沉下脸装作一本正经听训模样,可越想严肃越严肃不起来,由此场面便生出两分滑稽。
“不准笑。”
“嗯,不笑。”
他说:“你继续。”
这么一打岔原本僵持凝滞的气氛竟然缓和许多,狠狠出了口恶气的徐筱茹身体也软下来,向后倚靠着桌凳两眼放空看着桌上的杯子,旁边盘子里还有一半没吃完的蛋糕。“人是你抓的?”
“算是吧,我联系的警察,证据也是我提供的,”
他主动解释起经过,“我骗她让她主动交代整个犯案过程和细节,全程录音她连狡辩的余地都没有。徐筱茹,我没有妈了。”
他觑了她一眼。
“——嗯。”
“我只有你了。”
徐筱茹沉浸在思绪中,应声道:“嗯。”
在无人看到的角落,他的嘴角轻轻裂开,继而高高扬起,形成一道完美的微笑曲线,像是一朵迎着太阳盛开的花。
正如当初边扬突然莫名的消失一样,两人的和好也显得突兀,起码对徐筱茹而言是如此,话已经说开说不清楚在别扭什么,好几日她都暗自较劲不主动联系对方,一心埋头干自己的事。
那是一个普通的周五,日暖风和,大朵大朵的白云似香甜柔软的棉花糖铺散在湛蓝的天空中,徐筱茹难得有心情打完球回来路过花店买了一小盆薄荷和一束粉色百合。下午一边洗衣服一边闻着花香整理店中事务,边扬给她发来消息说晚上想吃她煮的泡面,她看着消息不由“嗤”
笑出声。
她知道他哪里是想吃泡面,不过是想着由头往她这里钻罢了,停电,停水,加班忘记吃晚饭这几天他换着法地想进来,皆被她以不变应万变拒之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