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第1页)
这大半年生意冷清,流失了不少客源,再这样下去,他就要被东家辞退了。
听到此李三大目眦欲裂,难不成是他害了老子娘?
药铺掌柜拱拱手,神情恳切,语气真挚,做足姿态。吆喝一声“大家伙儿都在这,我们双方各执一词,争论时不免有失偏颇,还望大家伙当这见证人给评评理,给我们说合说合。”
池年挺身而出,站到人群中间看向双方,拱手抱拳分别行作揖礼。嘴角含笑,年龄不大,民众看着她就像看向自家小娃娃。
她也是各种ppt会议讲解不少次的人,丝毫不怯场“各位叔伯婶娘们,大家伙别看我是一黄毛丫头,我身后可是有您们撑腰,结果不公正我们必定不依。”
这句话先是恭维了大家伙儿,再者众人可是统一战线的,万一下次这种事轮到自己岂不是遭了报应,人们迷信着呢。
池年背着手,把大夫的模样模仿的活灵活现,虚扶着额头不时还想捋下虎须,看向他的神色后,认真细致地对李三大询问,“李叔,可还记得当时如何描述?”
时间过的有些久了,小细节方面确实不容易回想。李三大抱着头,默默想了一盏茶的功夫,才慢吞吞的开口:“我娘当时卧病在床,满脸虚汗苍白的脸色,只浑身说疼的紧。”
脸上尽是懊悔的表情,“我问她哪里疼,她说她觉得身上骨头缝都是冷疼的。我还怕出错,出门前故意摸了摸她的脑袋,是有些发热。”
“于是我比以往任何时候的脚程都快,来了这仁和堂开了药就给娘熬上,喝了没多久,娘夜里就走了!”
李三大怒目而视,恨不得替他老母受罪。
掌柜无奈接话,也是欲哭无泪:“当时还是我在旁边看他着急,让大夫给他先开的药方,就怕他老子娘身子弱,没想到…哎…你看看这叫啥事。”
掌柜也无处说理去,他这个月薪俸只有之前的三分之二了,家里一大家子张嘴等着吃饭哩。
“我呸,猫哭耗子假慈悲,我当时就不该信你!要不是你,我娘……”
他平常哭也不敢哭,生怕被人说害死了老子娘,怎么有脸哭。
池年在周边的摊贩手上借了个收钱的铁盘和秤砣的杆,当锣就敲了起来,敲得耳朵倏然一阵只觉耳鸣嗡嗡,天旋地转。
“肃静,肃静!”
这一响民众骨子里的害怕不由而生,立马hold住全场。百姓也不再大声喧哗,彼此的笑都不自觉放缓,这往日只有县官老爷才有这架势。
豁,升堂了!
铛~“李三大你从实招来!”
李三大身子一哆嗦,战战兢兢地答:“小民李三大在此。”
池年又看了看眼前的壮汉,高声厉喝:“你既说你老子娘喝完药没多久就过身,今儿又改口是喝完药的半夜没了,前言不搭后语有迷惑百姓视线之嫌,可知错?”
铁物什撞击,铛~池年凝视药房掌柜,盯得他浑身起鸡皮疙瘩,语气不善道:“掌柜的,你既有好善乐施之心,为何不见病人又仓促之间凭空诊断,白白害了一条人命,你、可知错?”
掌柜的还要反驳,“可…可…以往都”
。话没说完周围善心肠的婶娘就替她怼过去,陶婶子和李婶子尤为勇猛:“掌柜的知错否?要是这都不敢认,哼,刚刚还说什么大话。”
掌柜和李三大跪坐在地,一个神飞天外,一个耷眉苦脸。
这丫头鬼精鬼精的,陶婶子和李婶子看她跟看自家后辈似得,也怕她吃了亏去。不对头的两人也统一战线了。立到她身后,为她撑腰,要不咋说古人就是善良淳朴。
哎,看清形势长叹一口气,摇摇头道:“老朽知错!”
铛~池年接连反问,“说完看诊一事,我们再说说你娘病情的事。你娘面色发白,浑身冷这可能是风寒发热所致,可风寒发热可是头疼,你娘骨头缝都疼的打哆嗦,你如何敢完全断定你娘是风寒,所说皆由自己主观意愿猜想所得。”
“是也不是?”
李三大被打击的哑口无言,池年话头一转,“幼时我祖父白发苍苍,那时他既不发烧又不发热,半夜突然脑壳痛,身上血管青筋凸-起,哭着喊着说疼,就一会儿的功夫人就没了……最后过身时大夫竟说他脑子里长了个疙瘩把血堵住,是血液不流通之故。”
闻此李三大晃过神来,绞尽脑汁,思忖道“娘半夜跌倒在地,我闻声急忙赶去,连外衣都没顾得上披,但没等我出门请来,我娘就西去”
李三大羞愧难当,无脸面见大哥和二姐。“后头为我娘敛尸,倒是脑袋里摸着有个硬块,身体也麻木无力。”
这就对上了,明显是脑梗带来的后遗症。
断案时间到!池年做了总结:“白天卖药时,他娘还能走动,说明影响不大,夜里一柱香的时间人就没了,我怀疑白天和夜里是两种病!”
诊治的大夫捋一捋没几根的胡须,“你这么一说,老朽明白了。白日里他给他娘开治风寒的药,没错,他娘本就有风寒。夜里他娘又引起了其他的病灶,我们中医也称双引症。”
古代对医学知识了解的深入,但在人体身上并未做过大量的临床试验,倒是一下想不到这方面去。
铛~“我宣布仁和堂有错,但李三大也有过错。但更有错的是我们不了解病情的错!如果我们有这种常识,绝不会犯错!”
李三大才终于敢放声大哭,原来他并未开错药,也并未熬煮了毒药。他娘是另一种病害死的。
这下悬着的心也放下了,古人对治病没有期待吃了药就会好,全靠身体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