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第2页)
他答道,声音还是没发育的孩童般稚嫩。
老内监瞥了他一眼,像是自言自语般“不害怕好啊,好啊。”
蓝褂内监叫董忠,是这儿的管事太监,衣服不同的颜色对应着不同的品阶,蓝色的品阶并不高,他又四十多岁的年纪,再有个几年便是要被赶出宫外,看着这个男孩不哭也不闹,也实属罕见,不禁问“你多大了?”
“九岁”
“叫什么名字”
“白安。”
他垂头答道,一张稚嫩的脸却带着不符合年纪的稳重。
董忠在宫里三十多年,也见过不少的人,这样听话的乖巧的孩子实属不多。心里对他多了份印象。
晚些时候,他们被分在了几个屋子里,自然是破败不堪的,他夜里发了高烧,陷在梦魇里分不清现实和梦境,他母亲去的早,父亲本是个清廉的地方小官,一直恶疾缠身,大概一年前离开后,他的继母就把他给送进了宫里。
董忠派几个小内监给他们喂了药,药苦的胃在翻腾,夜里几次折腾,他以为自己熬不过去了,一早竟然奇迹般的退了烧。
董忠看着这些新入宫的小内监,倒颇为满意。天总是灰蒙蒙的,一日比一日变得更冷,抬眼望去,尽是锈红色的围墙,只有偶尔的几只喜鹊在墙头飞过。
那日他们住的清革房里围满了人,听人说哪个新来的小内监没能撑的下去,终究病死了。
他抬眼看到他们抬着一个瘦小的身子,盖在白布里的一只手臂露了出来,青的发黑,不知怎么,他就想起了他父亲离开的那日,天好似也是这般灰的。
他没能作多停留,便同一齐的新人被董忠召了去,董忠还是那般的精瘦,却并不显刻薄。
董忠仔细的讲了宫里的事项,忌讳,以及宫规,到结束时已经过了响午。
因快过了午膳的时辰,只剩下了点冷菜冷肴,“真是难吃”
一个小内监抱怨,却也只能强忍着。
冷菜入了胃更是针扎般的火烧火燎。下午被分配去了干活,本来胃中便空落,到了晚上只剩了点干馒头,夜里饿的睡不着。他听见咕噜咕噜的声响,也不知是自己的还是他人的,饿着饿着便也睡着了。
“可记得我昨日讲的?”
董忠看着面前发抖的小太监问,小太监哆哆嗦嗦半天也说不出来,董忠便逐人一个个问,却没有得到一个满意的答复,眼里越发的阴沉,到了他这连话也不说了,拿着细长的木棍怼了他一下,那木棍极尖,即使隔着衣服,扎在身上也硬生生的疼。
他强忍着回答道“大楚的内监分为侍臣和宦官,侍臣是在宫内,又分为内侍和外侍,内侍负责照顾圣上和娘娘皇子们的日常,外侍负责其他杂物,而宦官则是直接受圣上的调遣。”
董忠目光扫了扫了他,像是想起了他,复问“皇城如何划分?”
“皇城分为内城和外城,内城是圣上和娘娘们的所住,于每日寅时开酉时闭,外城则申时闭。”
他言毕立在一旁。
半响董忠问他“是叫白安?”
他轻点头道“是”
董忠未再多言,只轻罚了那几名没答上来的小太监略做惩戒。
大楚的内监无论侍臣亦或是宦官为了方便差遣都是要识简单的字的,只是学习的时间不同,每日上午他们都会有两个时辰来识字,其余时间则会做些杂物。
教书的先生胡子花白约么花甲之年的样子,着一件破布长衫打着补丁,叫李山青,听闻曾在上书房,脾气倔又臭,被一贬再贬到了外城教小太监们识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