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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的,陳老師說現在就得去拿,」學習委員撥了撥眼鏡,「你現在出來吧,陳老師還在辦公室等我們呢。」
班裡黏在她身上的視線更多了。
「……」溫橙手心鉗在凳子上,有汗珠滾落在肌膚,她抿了下嘴唇,低垂的睫毛掩蓋不住慌亂的情緒。
怎麼這種事都能被她碰到!
「怎麼了?」或許是見溫橙遲遲沒起身,段樅低聲問了句。
他是唯一一個問她怎麼了的人。
眼下班裡視線悉數聚焦,溫橙尬得頭皮發麻,小聲求助:「段樅,你可以替我去拿成績單嗎……我現在有點不太方便。」
「可以,」段樅擰烏龍茶的手一頓,清棱的手腕沾上教室冷白的光線,朝她看了過來,「不過你不舒服嗎?要不要帶你去醫務室?」
男生瞳孔乾淨,在一片混沌里看起來像攢了團清水。
這些天岑梨很少來找她,溫橙最常見的場景便是岑梨牽著黎聽的手站在走廊外,段樅和梁池周仄撐著手臂沐浴月色笑著閒聊。
這些天她和段樅好像很遙遠,溫橙鼻尖冒酸,搖頭:「我沒有不舒服,不用去醫務室。」
段樅嗯了聲站起來,前後不過兩分鐘的時間,同二班的學習委員一塊拿了成績單回班裡。
教室很安靜,大家都在埋頭學習,鼻尖稍紅的女生低垂著頭在想什麼,烏黑的長髮遮住肩膀,側臉被光暈染得柔軟脆弱。
「真沒有不舒服?」段樅將成績單放到溫橙桌上,尾音落低:「要幫忙嗎?」
溫橙現在太想去衛生間處理了,可這種事情她也不好對男生說,更別說這個男生是段樅,頓了頓,她搖頭:「我自己能處理。」
「確定?」段樅不知道是什麼事,只覺得她好像並不太能處理這件事,濃密的尾眉往上略揚:「再過一會你要來找我幫忙——」
他的聲音像西柚水混合檸檬的低懶好聽:「可就沒誰幫你了。」
「……」溫橙糾結了一下,她待會處理椅子上的痕跡肯定會被他看見,總不可能這節課都黏在椅子上不處理吧?
那也太難受了,而且不利於衛生。
腦袋緩慢地轉著,手在椅子上被壓出一條痕跡,或許是今天岑梨時隔多日突然來找,她情緒波動太大,委屈又難受,又或許是這些天她和段樅沒說過幾句話,她酸澀又傷心,胡步青這些天狀況也很差,她擔心又害怕,許多情緒擠壓在一起,要平時溫橙絕對不會告訴段樅這個,可今天她斂了下眉,聲音放到很小,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心底有根防線轟然崩塌:「段樅,我真的可以找你幫忙嗎?」
段樅嗯了聲,笑著安慰她:「應該沒有我解決不了的事。」
女孩子聲音很小,每個字都聽著極其不好意思:「褲子不小心弄髒了。」
段樅腦袋十七年第一次陷入短暫的空白。
第2o章十七歲的第七
教化學的老師進來發明天上課要寫的試卷,班裡講話聲逐漸多了些,溫橙在講完這句話後,心間飛快撲上一陣後悔的情緒,耳尖燒紅般延綿不絕。
她怎麼能和段樅說她褲子弄髒了。
她怎麼能和他講這個啊。
三月夜間氣溫不高,手心溺上潮冷的空氣,段樅有一小會沒出聲,溫橙心底的燙意更烈,仿佛要將她點燃。
「對不起,」溫橙呼吸放輕,腦袋沉重地轉回去,沒再朝著段樅的方向,「你就當沒聽見吧。」
前桌遞過試卷,溫橙拿了張卷子,把餘下的遞給後桌。
「你怎麼不給段樅一張?」後桌的女生提醒,「這試卷是一大組的,段樅也有份吶。」
「喔,好。」溫橙將試卷遞給段樅,剛才的事情熱意還沒完全消散,她音量稍小,「不好意思,我沒注意。」
「溫橙你聲音也太小了吧,」後桌女生皺眉,「段樅根本都聽不見你的道歉,你能不能有誠意一點。」
「也沒有吧……」溫橙愣了下,「我很有誠意的。」
「沒聽出你的誠意,」女生聳了下肩膀,「聲音太小了,誰能聽見你道歉?」
是嗎?
溫橙半信半疑地抿了下唇準備再給段樅道一次歉,耳邊推進男生的聲音,語氣雖散聽著卻有力,像清涼的薄荷葉陷入驕陽,「可是我聽見了。」
「噢,」女生害臊地低下頭,「你聽見就好。」
溫橙偷偷看了眼段樅。他低著眉,眼梢略微揚起,烏黑的濃。純粹清晰的眼珠比常人要亮,眼白偏少,瞳孔更聚焦,看人的時候好像很專注。可他沒有看向她,剛才說的他聽見了也只是隨意的一句回應。
溫橙收回偷看的眼神,一邊在發的試卷上寫著名字,一邊焦急地想著怎麼辦。除了岑梨,她和班裡的其他女生都算不上朋友,大概沒人願意借給她衣服擋著去衛生間。
那要去找岑梨嗎?
不要。溫橙握緊拳頭,她才不要主動找岑梨。
可是,真的好像沒人能借她衣服擋了啊。
溫橙拿筆的手變得沉甸甸,寫在紙上的文字折射出少女下跌的眼尾。
段樅嗓音冒金屬的懶洋傳了過來,像是在重複,「我聽見了。」
「好,」溫橙嘴唇動了動,「我知道你聽見了我的道歉。謝謝你替我——」
「不是這個,」段樅朝她看了過來,清爽的聲線壓得很低,「是你褲子弄髒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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