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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第1页)

沈妙舟点头应好,塞给她一张银票,笑着道:“多谢你啦,等事后我另有重谢。”

知道眼前这位主出手阔绰,琼娘喜得眉眼含笑,连称客气。

沈妙舟推门下楼,混在一群姑娘身后坐上软轿,很快便到了宁王府,又由侍女引着去偏殿等候开宴。

同行的花娘中似乎有几人常到王府侍宴,与那引路的侍女是旧相识,一路上热络地闲聊个不停,沈妙舟混在其中,一面悄悄打量王府地形,一面听着她们寒暄,才知今晚萧旭设宴是招待舅父刘绥和他的几个友人。

听到这,她心里登时浮现出“果然如此”

四个大字。

萧旭生母淑妃亡故得早,他少时因此吃了不少苦头,数年间全靠母族帮衬,因而舅甥之间感情极好。

而刘绥不曾入仕,一向以经商为业,生性洒脱放荡,在京城里是出了名的好美酒、好交友、好美人,还曾因为争着听姑娘唱曲儿和张勋当街大打出手,甚至引来了顺天府的官差,险些闹到御前。

彼时张勋还不是禁军的副统领,只是一个小小把总,对上外戚身份的刘绥,少不了要吃闷亏,可没想到,两人竟打出了惺惺相惜之意,刘绥当即豪掷千金,给那伎子赎了身,送去做张勋的妾室。

怪不得弄这许多花样,原是为了款待风流浪荡的娘舅。

嘁。

夜色渐浓,王府里越发喧闹起来,正殿的方向传出阵阵丝竹之声,不多时,管事来引她们过去。

沈妙舟跟在人群后进入正殿,悄悄向上扫了一眼,席上似乎已酒过三巡,殿中气氛正酣,宁王噙着笑坐在主位,右首果然是刘绥,两边还有几个文士打扮的中年男子,想来是他的好友和王府幕僚。

沈妙舟心里略略有数,正要收回视线,眼角余光不经意瞥过左首——

她顿时惊呆了。

简直要怀疑是不是自己看花了眼。

正殿四角置了鎏金灯树,旖旎灿然的烛光倾泻一室,照亮左首那人慵懒淡漠的眉眼,在一片俗不可耐的靡丽光影中,他却清冽素雅如寒月,皎皎而独立。

这人不是卫凛还会是哪个!

沈妙舟不可思议地瞪圆了眸子。

似乎是察觉到她的注视,卫凛抬眼向她望了过来,目光如同初见时一般冷漠疏离,又仿佛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探究。

沈妙舟心口猛地一跳,慌忙调开视线,随其他花娘一起列好队形,脑中思绪却乱七八糟得快要炸开。

卫凛怎么会到大同来?还成了萧旭的座上宾?难道说刘绥只是个障眼法,今晚王府招待的正主其实是他?

想起她离开卫府的那一夜,满腹的疑窦中又似乎隐隐约约地掺了一种……类似于债主上门的心虚……

宁王注意到这边的动静,笑看了卫凛一眼,打趣道:“寒玦生得着实太俊,瞧瞧,把我们大同的花娘都给看痴了。”

“可不是么,倘若卫大人去考科举,那定是要得探花吧?”

席上众人都跟着笑起来,恭维夸赞声不绝于耳。

卫凛淡淡地勾了下唇,目光好似漫不经心般,复又落到人群中的沈妙舟身上。

刘绥眼神毒辣,见他似乎对这女子有几分兴致,顿时也来了精神,下巴朝沈妙舟点了下,一挥手笑着道:“你,过来,给这位贵人侍酒。”

沈妙舟:“……”

她原想混过一曲便寻个借口溜出去,哪知会出这种变故,只能转头看向卫凛,想着他性子冷淡生人勿近,八成会拒绝。

可谁知,卫凛松散地坐在凭几前,一手捏着青玉瓷盏,竟是一副不置可否的模样。

“还不过来,在发什么愣?”

许是见她没有动作,宁王的声音中隐有些不满。

只能见机行事了。

好在眼下将到戌时,离她和柳七约定好的亥初还有一个多时辰,就算在这里耽搁一会,也不会误事。

深吸一口气,沈妙舟硬着头皮走上前,笑着向卫凛行了一礼,故意夹起嗓子娇声唤道:“大人~”

闻声,卫凛抬眸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也不知是否是喝了酒的缘故,语气竟有几分慵懒温和,“坐罢。”

沈妙舟一时猜不透他的心思,也不知他是否察觉到了什么破绽,暂且乖顺地在他身侧坐下,低着头装得越发娇怯。

刘绥见了他二人的模样,端着酒盏起哄道:“贵人看中了你,是你的福分,莫要羞涩,倘若侍奉得好,王爷可有赏啊!”

说着,转头看向宁王,笑问:“旭儿,舅舅说得可对?”

宁王哈哈一笑,“那是自然,伺候好贵客,本王都重重有赏。”

说话间,其余几个花娘也都纷纷散到众人身侧,陪酒侍奉,殿中丝竹齐奏,混杂着姑娘们倒酒劝饮的娇声软语,气氛一时热络异常。

瞧着酒到酣时,刘绥向宁王递了个眼色,宁王登时会意,微一扬手,身后的内侍领命退了下去,不多时,内侍返回殿中,用木盘托着几只执壶,恭敬地奉到各人身前的凭几上。

宁王转过头对卫凛笑道:“寒玦,快来尝尝这酒,我在别苑豢养了几头梅花鹿,逢宴现宰,这是最新鲜的鹿血酒,冬日里饮下一杯,极是滋补养身。”

“正是,旭儿这真是好东西,”

刘绥抿了一口酒,看向卫凛和沈妙舟的目光中也带了层暧昧的暗示,“咱们今日可都要尽兴个痛快才好!”

沈妙舟看过的话本不少,其中不乏一些不可言说的内容,自然知道这鹿血酒有何功效,萧旭今夜寻了这么些美人来,又送鹿血酒,分明就是没安好心!

她心里隐隐约约地生出一丝不舒服,好像自己的什么东西被人觊觎了一样,那种感觉倒也不甚明显,就像一簇欲燃不燃的小小火苗,却闷得心里不痛快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