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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点道理。”
裴陵听了左三知的一席话反倒认真起来,他拿过信自己读了几遍,心里也觉得这事情有点不对。
“将军,小的胡言乱语,请您不要放在心上。”
左三知看裴陵眉头皱起,就连忙收拾信件,思忖自己是不是太过彰显了。
“不,你说得有些道理。我明天就找那几位将军们谈谈,听听大家的想法。”
裴陵重又露出笑意,搂住左三知的腰说:“你在我榻上忍不住呻吟的时候,我怎么就没看出来你有这本事?习武快、识字快,这都不算什么,有些人就是一点就透,有些人就是过目不忘。不过世事讲究个变字,知其表不够,还要知其里。我看你就有这么点意思。”
“将军……”
左三知看看营帐的门帘,他可不希望有人进来就看到自己被裴陵压在身下做那些狂浪之事。
“我们去后面。”
裴陵估计这晌午时分众人都在吃饭,也不会有人贸然闯入,便拉着左三知去营帐屏风后云雨。
次日,裴陵找了将军们聊起新人主帅即将到任之事,顺便把左三知昨天说过的话又重复了一遍。那些将军们高声讨论着,各有见解,说到最后,结果只有少数人同意裴陵的看法,大部分人则认为这个可能性不大。那些将军认为胡人投降识因为大周汉军在上次的战役中杀了他们很多将士,他们应该没有反击之力了。何况大军营盘在此,既便胡人去袭新任元帅的队伍,大军也可以支援,出了事情也不用这边担待,算是两全其美。
裴陵从己方和胡人的军力上分析,也觉得胡人来袭的可能性是很小的,但不知为什么,心里却有些不好的预感。他听了那几个将军的话,又看了他们的表情,就明白面前这些人是不希望万一出事后担责任,便跟将军们说自己想要迎接主帅,所以打算在主帅将到边关时带走一小部分兵马出营。而大军营盘这里,就由几位将军坐镇,万一不妥,以守为上。还吩咐那少数几个赞同自己看法的将军,说无论如何,营盘的稳固是第一的,决不能让胡人冲散,不然一盘散沙,乱军之中,恐怕是损失重大。
众将军也乐得裴陵出头,便都应允。
过了十几天,裴陵看新任元帅要到了,就挑选手下一部分精锐人马,带了裴勇、裴义上路迎接主帅。
裴陵带队走了大半日,远远看到一队人马,派人过去查探,回报说前方就是新任的元帅李振中。裴陵听了忙提马过去,领着一众手下跟李振中见礼。
李振中是员老将,秉性忠厚,刚直不阿,先朝起就跟裴陵的父亲共事,在百官和皇上心中地位甚高。只是他看不管裴陵父亲趋炎附势的姿态,所以对裴陵也有些冷淡,见到裴陵来也只是客套了几句,听说裴陵是丢下边关大军来迎接自己的,言词中便有微微责怪之意。
裴陵对李振中的态度不以为意,他谦恭地跟在李振中身旁,把马头往后错了错,避免跟李振中并驾齐驱后才开始讲述边关的事情,将上任主帅走后的所有情况都一一禀报给李振中听,最后还提了提自己前来的原因。
听完了裴陵的话,李振中阴着的脸色才放晴。他伸手拍了拍裴陵的肩膀,露出长辈的态度道:“即使如此,你也不该来接我。朝廷上总是有些人喜欢搬弄是非,若是说你这次是擅离职守,你就是有无数张嘴也说不清楚。我们身为人臣,远离皇上,手里又握了兵权,自然小心为上,不能给朝中那些心术不正的人有可乘之机。”
“大帅教导得是。”
裴陵从父亲来的家书中得知此任主帅是李振中,也听父亲说他和李振中有些不合,此番低姿态一来是因为李振中为人严厉,不会似上任主帅看着父亲的面子对自己纵容,二来是前几天听说朝廷中有人对父亲略有微辞,这种时候,再得罪位高权重的人也是不明智的。
“嗯,你比你那个不成材的哥哥强多了。”
李振中赞许裴陵的谦逊,想到裴陵在京城做官的哥哥,不由摇了摇头,心说一样米真的是能养百样人。同是裴家子孙,偏只裴陵还让人看得过去。
“呵呵。”
裴陵笑得几分尴尬,不过听李振中把话题从军中事情上转开,也知道他对自己这段时间的处事是满意的,心安了许多,陪着李振中又聊了几句。
“这两个是你的家丁吧,看样子立了不少功啊。”
李振中指指裴陵身后的裴勇、裴义,他在京城也注意过这两个跟裴陵形影不离的,如今看看,发现两人比多了几分沧桑和粗犷,衣服打扮也表面是有了官衔。
裴勇、裴义一听这话忙跟李振中再次施礼,感谢他的夸奖。裴陵听着这话倒是有些不舒服,觉得李振中是在讽刺自己任用亲信,擅用职权,但他脸上没表露出什么。
“这个是?”
李振中又指了指给裴陵牵着马的左三知,他从前没看到裴陵身边有这么个人,看外表,个头高大,人也健壮硬实,动作敏捷,双目如电,虽然穿着是普通兵士的,但面相却不俗。
左三知本来是骑着马跟在裴陵身后,后来看裴陵跟李振中闲聊放慢了军队前行的速度,就把自己的马托付给别人,自己提裴陵牵马,学着李振中身旁步行的护卫,也跟在裴陵的马下,保护裴陵。他听到李振中这么一问,忙单膝跪下打了个千算是见礼,并没有逾矩回答李振中的话。
“大帅,他是伺候属下起居的兵士。叫左三知,平常也替属下牵马什么的。”
裴陵知道李振中的性格,便把左三知那名字的来历讲述一番,博得了李振中的赞叹。
“好名字。”
李振中点头,问左三知道:“哪里人啊,怎么入了这行伍?”
“禀大帅,小人生在边关,长在边关,后蒙裴将军提携进了军营。”
左三知低着头朗声回答,没有提别的。
“嗯,看你步态,也是有功夫的,日后好好跟着你家将军。”
李振中活了大半辈子,自忖看人的眼光还是有的,他瞧左三知站在那里就有股鹤立鸡群的味道,心里也有些喜欢,觉得给裴陵牵马是可惜了,进一步想想裴陵那两个有些呆愣的家丁都有了官职,便更认为裴陵是不识材,而是任人唯亲。
“大帅过奖了,一个兵士而已。”
裴陵假假地笑笑。听了李振中的话,心里不悦,回头看了左三知一眼,虽然表情未变,但眼神凌厉了许多。接着转头又跟李振中聊起了朝廷对胡人纳贡的看法,说着说着也谈到了跟来的胡人使节。
李振中问裴陵是不是也见见胡人的使节,裴陵觉得没必要,就拒绝了。
“将军。”
走着走着,左三知忽然拽住了裴陵的马,还不等裴陵错愕,他就俯身跪下把耳朵贴在地面上,听了片刻后站起来道:“远处好像有马蹄声,还有兵戈之声。”
“哦?你能听出来?”
李振中对左三知露的这手颇感兴趣。
“小的在塞北生活多年,能分辨很多声音。”
左三知答道。他并没有撒谎,他家原是边关的普通百姓,因为和胡人离得近,家里土地又贫瘠,便也放牧为生。胡人跟大周没打仗时,还是孩童的他在玩耍中跟胡人牧民学了很多。像是观星判断阴晴,识云分辨风雨,在杂草横生的地方找可以抹伤口的药草……塞外的生活,多是靠这些技巧。而那些技巧中他最喜欢也最擅长的就是听声音,无论是马蹄、车轮还是人的脚步、手上的兵刃交接,在很远处,他就能区别得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