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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是有些不太习惯像现在这样一个人说那么多话,叶孤城每说两三句后就会顿上一顿,本打算就此打住,却每每都还是在叶丹歌那清亮而满是期盼好奇的目光下不自觉地将话接了下去……
和叶孤城认识这么久,好像总是她说得多,他多半都只是静静地听着,而后说上几个字,像今天这样他说她听的情形还实实在在是头一回,但……叶丹歌却觉得,这样的感觉,竟是出乎意料的好——他大约是天性沉默寡言,有时候说到一半后会停下来好长一段时间,眉头微微皱起,看起来大概是略有些苦恼的模样,似乎是在努力地寻找着合适的词句——这样的叶孤城,让人觉得异常的生动和亲近,就像是……一个不善言辞的普通人一样。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冷,可同时却带着一种莫名的安全和安定感,即便是在这风浪颠簸的大海之上,也让人觉得无比的心安和可靠。
叶丹歌不自觉地将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就这么趴在栏杆上安安静静地听着他断断续续的描述,只觉得心头前所未有的平静和安宁。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叶孤城大约是觉得能说的都说完了,终于彻底地住了口,低头看了眼叶丹歌,淡淡地摇了摇头示意没有什么别的可说的了——叶丹歌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觉得这样的叶孤城实在是有些好笑,忍不住扑哧一下就笑出了声来:
“城主其实……该多说说话的,声音很好听!”
叶孤城的脸色微微沉了些,冷冷地看着她,没有说话——小姑娘的胆子,近来好像又变大了。
叶丹歌却是早已不怕他的冷脸,自顾自地伸了个懒腰舒展了身体,再回过头来看他时,眼底的戏谑虽还未全数退去,神色却是一下子就认真了不少:
“听起来……飞仙岛一定是个很美的地方,那我若赖着要多住几日,你可别嫌弃我要赶我走啊!”
叶孤城低头,恰好对上她带着笑的视线,微微一顿,却是忽然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来,点了点头,淡声说了一个字:
“好。”
……
白云城城主府的管家觉得今天的太阳一定是打西边出来的,在看见终于回岛的叶孤城和他身侧那个笑盈盈的杏黄色身影时,第一反应就是自己眼花了,用力地把眼睛揉了好几遍,眼前的人影始终没有消失,这才终于确定了自己看到的并不是幻觉,乐颠颠地去给叶丹歌收拾安排房间。
“城主,城主,”
叶丹歌安置好了行李,第一时间就是去找叶孤城,几乎是追着他问,“现在可以看剑吗?”
少女抱着她自己的剑仰着脸,一双眼睛几乎都能放出光来,满满的都是迫不及待。
叶孤城点了点头,也没有叫下人跟着,就这么带着她单独去了藏剑室。
几乎是在推门而入的一瞬间,叶丹歌就本能地感觉到了一阵纵横交错的剑气,自己腰侧和背后的一对轻重剑也似乎是有些兴奋,轻颤着发出了低鸣——叶丹歌伸手安抚行地拍了拍两柄剑,收回手时见叶孤城手中那柄寒铁剑似是也有些兴奋,便顺手也拍了拍它——这一拍,立时就得到了叶孤城的注视。
“铸剑师素来视剑如子,就算它现在是你的剑,那也是我的孩子!”
叶丹歌仰起脸,一派理直气壮,“我自然关心它!”
她的……孩子?叶孤城只觉得心头莫名一软,神色不自觉地柔和了些许,点了点头,跨进了屋内。
剑乃君子之器,但也同样是凶器,举凡名剑神兵,多半都曾沾染无数献血——也许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明明是在四季温暖的飞仙岛,此时此刻的屋内却也显出了几分寒意来——但这寒意却并不显得阴森,反而带着一股凌厉凛然的意味。
叶丹歌深吸了一口气,脸上的笑闹之色早已全然不见,只余下了满满的专注和认真,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目光,自门口起,认认真真地注视着每一柄剑——
看得出来叶孤城的确是很爱剑,收藏的数量不少,既有千年前的古剑,也有一些是今人的得意之作,但有一点却是相同的——每一柄都是形神俱佳、吹毛断发的神兵利刃!
叶丹歌几乎是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伸出手,轻轻抚摸过每一柄剑的剑身,静静地闭上眼睛,脑海中甚至立时就能想象出它出世时的光华万丈,简直就犹如亲眼所见一般。
叶孤城将视线从剑上移开,转向了闭着眼睛神情虔诚的叶丹歌,而后眼底的温度一点一点升高、一点一点变得柔和了起来——她懂剑,甚至从某种角度上来说,身为铸剑师的她,比他更懂……
叶丹歌看得很慢,几乎在每一柄剑前都要停留好长一段时间,叶孤城也不催她,就这么安静地站在她的身侧看着她,神色是连自己都不知道的温柔。
不知过了多久,叶丹歌终于走到了藏剑室的正中,站定脚步,看着眼前那一柄剑身宽阔而古朴的重剑,一瞬间僵住了身形,视线死死地盯着剑身上那两个几乎是浑然天成的篆字,无论如何也移不开目光。而那两个字,正是——
“泰阿。”
作者有话要说: 赖着多住啊孩子啊什么的……小丹歌这是专注卖自己一百年的节奏啊!
话说昨天有人说叶孤城写崩了……我不敢说自己一定没崩,不过话又说回来,原著里西门吹雪和孙秀青在一起之后的那几段对话和相处,假如不是知道作者是古龙,我绝对也会觉得剑神崩得一塌糊涂了——所以说动了心的城主到底会是什么样子,大概每个人心里都有每个人的看法吧……